彼岸煙水 隔流年
倚春向暖,不覺又到情人節(jié)了,陌間枝還瘦,枕上詩又滿。駐足在這樣的時刻,本該靜看二月緩緩起身,開窗曬春寒,可我已不能再安然,只因我已經(jīng)了悟,那些冬里的寒酷,冷硬,肅嚴(yán),原來竟是癡的種種形態(tài),風(fēng)摧不散。那一方水,依然完整于你的冰里,清澈如初,將一片秋的蒹葭,掛在睫簾,不管風(fēng)、不顧雪。其實只須一眼,便可望穿江湖。秋在那端,春在這端,一冬橫亙,水仍是你冰里的柔。
彈一指煙灰,青煙散漫,有淡香如絮語,從身外潛進心底。窗外,春還沒有開始布置天地,燕子還在幕后梳妝,柳梢上蘊結(jié)著的離人的思念想必是等不及了,飽滿得快冒了尖。一切,是那么安靜,所有的音符都收攏了羽翼,等候你的水袖,拂上夜的琴弦,F(xiàn)在,就將純白的愿,種在這個夜晚吧。如果夢尚未殘,就蕩起小舟,盡情在星河里揚帆。今夜,我作守夜人,燃一盞心燈長明,讓你識得路程。
案上,摞著厚厚的歲月,往事早已被我讀舊。但我終是拙于歸納的,只會蹙著眉頭在段落間尋找大意,以致于把自己凌亂。其實,我只是想尋找一個花開的情節(jié),只想求證一朵花開的時間,卻不小心完成了一次枯萎,讓流光失了色。
你一定是看見了的,卻只是靜靜地微笑,不慍,不憫,象一本微香的經(jīng)書,把警示深藏。我的醒是不是太晚了呢?當(dāng)我不經(jīng)意伸展一下疲倦,偶然回眸,才發(fā)現(xiàn)你的沉默,才知,我手捧過的墨香,唯有你一直在悄悄陪伴,成為我不該釋手的那一卷。卷面上厚實的紋理盈著微黃的暖色,上面只嵌有一枚楓葉,一眼便知是你的告誡:春不值得流連,夏不必去沉溺,冬也并不是結(jié)局;人生的終極,就是博取一個秋的圓滿。打開書,一頁一頁地翻著空白,只有標(biāo)點,并沒有字。我忽然明白了你的用心良苦,是想讓我自己去行文,去續(xù)行未完的路。是的,生命的意義在于行走。往事已裝訂成冊,封在歷史中,枉然地想去改哪怕一個符號,也需扳回整整一個輪回,而那是佛才能做到的事。
荒徑落黃無人掃,彼岸煙水隔流年。荒徑雖然不堪,也畢竟是路;人生即便多舛,也不能枉斷結(jié)果。深情不是錯,執(zhí)著更是無辜,只不過妄執(zhí)于一樹花開,便會錯過層林盡染,拿得起、放得下才是重新抬頭的品質(zhì)。
得一紅袖不若得一好書,一卷在懷,便香了靈魂。借此良辰,姑妄以你這本書作情人吧,情歌為你,情話予你:死生相隨,不離不棄。人不看會憔悴,書不閱會蠹蝕,我會日夜穿行在你的跋序之間,種植心中的詩意,豐翠你的篇章。
一夜勝讀十年書,一夕看盡江湖路,這是何等的幸呢;蛟S我還會回首來時風(fēng)雨河山,卻不會再將之壓上眉尖;或許我還會漂洗當(dāng)時霜月,也只是為行路添一襟清輝。因我已立意于你的序言,故而會坦然面對,哪怕是舉世之誹,終將不負你所愿。
夜闌人靜,不知你的夢行是不是載上了一舟星光。若能夠,我愿以身為禮,在此岸為你爆一圈焰火,照亮你終將成真的好夢,為你和你的有情人慶典,祈愿你一生浪漫如今夕,光明如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