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
忽明忽暗的煙花燈火一下一下打到我的臉上,周圍的人們都曖昧的微笑,或是對著棉手套一遍一遍的哈氣。我站在溫暖的煙火下,站在新年伊始的日子,站在熟悉不過而又陌生的故鄉(xiāng)土地上,看到了干涸皮膚的小孩身穿花棉襖﹑手拿煙花時滿臉的快樂。我面對著空曠的田野傻傻的笑,和他們遙相呼應(yīng)。
在我心中,故鄉(xiāng)是一個有著純純鄉(xiāng)土風(fēng)情的田園風(fēng)景畫。雖然每年只是過年才回去看看,呆上一兩天又要離開,可是那里的氣息那里的人情味可以毫無修飾的蓋住我心中雜念,蓋住城市流光溢彩的路燈人聲喧囂的街道,而它自己,化作散落的星光,飄蕩,飛揚(yáng)。
那里的一切,都匯成我心中最最清澈的一汪潭水。
老家院子中央有一口打水井,上面布滿了斑駁的銹跡,它有著和這座古院一樣悠遠(yuǎn)的歷史,所以看上去像是老農(nóng)憨憨一笑時干涸臉上的皺紋。每當(dāng)我一遍一遍從井口打出水來,透過倒影,看到水中那個稚氣未脫的臉,和古宅時隱時現(xiàn)屋梁上的青瓦白鴿時,就有一種錯位的美感,祥和之中夾雜著生機(jī)與活力。
井下鋪著石板路,有時在夏天縫隙中還會冒出嫩綠的青苔;冬天則是一片白雪皚皚,井口還會升起白霧,像夢境一般。兒時的我總幻想這井一定是另一個仙境的入口。
古井看著她哺育成長的孩子,心中滿是喜悅。
因?yàn)槲曳置骺匆,陽光灑在水面上,照的水面波光粼粼,搖曳不止,像是在微笑。
鴿
這里的白鴿不同于城市的鴿子。
在城里,一群鴿子飛過,翅膀的拍擊聲,鴿子特有的鳴叫聲,和飛過時落下的細(xì)小羽絮,總會和馬路上喧囂的吵雜聲此起彼伏;而這里的白鴿卻不同——它們性情柔和,眸子猶如深深的湖水,飛翔時安靜且平和,在長空傾聽闊大柔和翼下的風(fēng)聲,從不在天空留下翼擊長空的痕跡。它們總愛站在麥田中的草垛上,什么也不說,朝著天邊最美麗的一片云彩,那樣默默的注視好久,像一群天使從那里虔誠的禱告。我一揮手,它們就飛起來,朝著那片云彩,尋夢。
飛的好遠(yuǎn)好遠(yuǎn),直至我在也分不清那片白色,哪個是鴿子,哪個是云彩。
年幼時冬天回到老家,無事可做,于是總愛挑一個晴朗的午后,飛奔到赤裸裸的田野上,躺在地上,仰望天空。
那時的天空總是透明的。正值天高云淡,于是我看呀看呀,像看透天空的另一面,是否有精靈同樣在看著我。
看著云彩慢慢移動,變成大樹的樣子,變成小鳥的形狀?吹教炜沼蓽\藍(lán)變成深藍(lán),由清澈變成深沉。在黃昏的暮色中,在人生地不熟的田野上,尋找回家的路。
然后我就看到了古宅中悠悠燈火炊煙裊裊,一路飛奔回家。
——那一切的一切都成為我難以忘卻的回憶。
“東邊路﹑西邊路﹑南邊路,五里鋪﹑七里鋪﹑十里鋪,行一步﹑盼一步﹑懶一步。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水也暮,斜陽滿地鋪,回首聲煙霧,兀的不﹑山無數(shù)﹑水無數(shù)﹑情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