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自從它搬走以后,便越來越懷念它的味道!
它位于新華書店的后面,它很簡陋,雖然生意紅火卻始終沒有像樣的店面,它由幾塊紅布藍布拼搭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尚可避風(fēng)的陣地。印象里,無論刮風(fēng)下雨,那里總是有數(shù)不清的人。喜歡一走進它就撲面而來的熱騰騰的氣,喜歡看它的老板用高超的技藝把鍋子在火苗上翻轉(zhuǎn)里面的食物跳來跳去,喜歡坐在一個四方小桌旁等待著屬于自己的熱氣騰騰的食物上桌。如果我的童年生活非要用幾個熟悉的場景來概括的話,那么毋庸置疑,這家街邊夜宵店就是其中之一!
我最愛的是這里面的米線,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再遲到過比這里更好吃的米線。現(xiàn)在外面賣的米線,無論是街邊小攤或是飯店,都像欠了火候,太嫩、太水。而這里的米線卻是有一種勁道。我從不喜歡吃辣,也不喜歡在菜里放辣,但是吃這米線的時候必得放辣,它的辣并不同于一般菜里的辣,辣到嘴巴發(fā)麻卻依然眷戀這種味道。吃米線時,必得拿一只碗,里面倒?jié)M滾燙的水,再用一勺子舀一些米線發(fā)在水里浸泡片刻再撈出來吃,此時的米線已沒有那么辣了,但還是存留了一些必要的辣味。到最后那碗水里已全是辣,再浸泡反而是辣上添辣了!
那時一碗滿滿的米線是四元!
那時的我還在幼兒園,母親在聯(lián)華超市的書店上班,我常跟隨她一直到十點下班,這時幾個熟悉的人常會聚在一起在新華書店后面的夜宵攤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粉絲或是米線才回家去。后來母親換了工作,與那里也越來越遠,便很少再去,直到有一天突然想起它,一連晚上去了好多次都不見小吃攤。聽說因為生意太好,老板買了店面專門經(jīng)營,可是后來我隨著他們所說的地方去找卻沒有見到當(dāng)初那個廚藝高超的老板。他們說,就是那兒了,只是換人了。換人了,味道也換了。
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幼兒園時光。因為母親工作的關(guān)系,近水樓臺先得月,幼兒園起就開始接觸各種各樣的書,當(dāng)時極為流行的《阿衰》我也時常看,說起來那是我時至今日唯一從頭至尾看過的漫畫。那時的聯(lián)華超市很大,是長興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超市,顧客也很多,時常能遇見當(dāng)時的幼兒園同學(xué)、老師或者熟悉的人。那時最好的玩伴就是徐舒寧了,一起尋找秘密通道的往事至今還被當(dāng)時母親的同事記得并以之取笑我,外加感慨時光易逝。的確,時光太容易流逝了,盡管依舊像個小孩,但歲月畢竟也在我的身上留下了蹤跡。
我在實驗幼兒園度過了我的三年,說起幼兒園,至今印象猶深,所以我一直覺得我把記憶用在不該用的地方。我記得吳沁怡和姜帥的關(guān)系很棒,姜帥后來還留級了;我記得邵欣怡總是被打扮得很漂亮像驕傲的小公主;我記得那時的丁淼總是被黑;我記得那時我最好的朋友是陸非凡我們曾在一起學(xué)習(xí)電子琴……雖然幼兒園離聯(lián)華超市只有幾米之遠,但也會遇到母親無法接我的情況,那時便會被送去就在實驗幼兒園大門旁的姑婆家。時至今日,姑婆都是我最佩服的人,她的善良、好學(xué)、熱情永遠是我童年記憶里所學(xué)習(xí)到的寶貴的東西,只是2019年的夏天,她與世長辭了,和我的童年一樣,只能懷念。住在姑婆家旁邊的是我的幼兒園同學(xué)陸思遠,她和我玩得很好,只是后來她轉(zhuǎn)學(xué)了,她走的那天,夏宇航將她高高的抱起。有時候走小路時,會路過陳豐同學(xué)兒時居住的宅子,我想那么多年了,他應(yīng)當(dāng)早就搬走了,就算沒有搬走我一定也不認得他了。以上的這許多人,隨著時光,或是忘了我,或是我記不得他們的模樣,總之是一去不復(fù)返了!
最近因為晚間補課,常獨自一人穿行金陵中路回家,在這條長興最熱鬧的大街上,新開了很多精致的店,以我的消費水平,最多偶爾消費一下。在這些和當(dāng)年的夜宵攤一樣熱鬧的精心裝潢過的小店里我卻感受不到當(dāng)初那份自然,溫暖。就像現(xiàn)在的很多的人都追捧《小時代》一類的書籍,我自認跟不上時代的節(jié)奏,它們于我而言似乎就是天空,相比之下,我寧愿去關(guān)注“接地氣”的作品,了解這片大地上的故事。長興這座小城還有一個顯著的變化,就是路邊的燒烤攤、夜宵攤越來越多,夜晚也越來越熱鬧。我去過很多很多賣米線的地方,卻始終找到當(dāng)年的味道。
今晚在新華書店前的夜宵攤買了一份米線,七元。比那時四元的米線多了雞蛋,少了肉!
如果你問我,時光是怎么流逝的。我除了回答你看形體的變化外,我還會告訴你,看看物價,你會覺得這個時代正在高速地前進,如果我們不奮斗,時光依舊會在我們的形體上留下蹤跡,只是我們會被時代落下!
梁實秋先生有本文集,叫做《雅舍談吃》,里面介紹了種種食物,每一種都有獨到的體驗。我想,這是歲月和時光賦予了他這種體驗。我還未有梁先生的見聞,此時以吃來懷念歲月多少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但畢竟也是一個任時光在身體上走了十七年的人,再少也還是有回憶的。
不知是因為懷念米線的味道所以懷念起了童年,還是因為懷念童年的味道所以懷念起了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