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zhàn)
烈日的風“呼呼”地吹過我耳邊,吹起一陣毛骨悚然。抬頭,熾熱的陽光照得我睜不開眼,但在那一束刺目的光中,我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危不可攀的壯大“身軀”——跳樓機。一陣聲音回響在我空落落的腦海中——“攀上去,就證明你不是膽小鬼!笨伤闹是違背了大腦的意愿,它們篤信鑿鑿:攀上去了,你便有粉身碎骨的恐懼。大腦與四肢持久對峙著。上去吧,證明你不恐高。不,不行,你一直都恐高的,這是怎么都戰(zhàn)勝不了的。
哥哥咄咄逼人的聲音亮了起來,他戲謔一般地看著我,緩緩地說:“你不是跟我說你不恐高嗎?那么上去啊。”這是一道逼人進退維谷的“圣旨”,我意識自己別無選擇。之前我胸有成竹地告訴哥哥我已經不恐高了,現(xiàn)在進退兩難的我不得不為當初信誓旦旦做出代價。這個代價便是——拋下十多年“恐高癥”去挑戰(zhàn)前所未敢嘗試的100米跳樓機。
“嗡嗡嗡嗡”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腳卻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去,沉重而緩慢,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得為自己的選擇做詮釋。鞭策我向前的都是一個聲音——“你不能怕!加油!”。我顧不上內心的慌亂徑直走向跳樓機,踟躕猶豫又裝作從容鎮(zhèn)定地坐上其中一個位置。工作人員迅速為我扣上安全帶,它們是安全的保障,但在我看來,它們的保護力輕如鴻毛。我的雙腿不斷地打哆嗦,心臟仿佛即將跳出來,我努力讓自己冷靜,漸漸,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內心靜得一片弦音,連我也懷疑它是不是恐懼得失去了生命力。幾秒前,我恨不得丟下我的面子我的自信落荒而逃,但此刻,我已經慌亂到鎮(zhèn)定,恐懼到平和,如此錯綜復雜。
可我還有機會選擇嗎?在我來不及思索之際,耳邊溜過呼嘯的風聲,我似乎穿上了哪吒的風火輪,“咻”地朝蔚藍的天空飛去。當然,伴隨我一起飛的還有與時俱增的恐懼。
當飛到最高峰時,整個座位懸掛在跳樓機的最頂部,整個公園盡入我眼底,我半睜著眼,不敢肆意地俯視腳下萬丈懸崖般的景象。不知不覺中,我的一滴汗落下,沒有任何聲響。公園里人潮如涌,在湖的那一帶又熙熙攘攘得不真實。我會不會死在上面呢,就像枯萎的樹葉那般安詳,悄無聲息地。湖面上波光粼粼,似乎被太陽潑上了一層血,紅得讓人觸目驚心。湖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生物,大雨、小魚、磷蝦、浮游生物,它們彼此爭奪食物,躲著人類頑強地生活著,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它們從來不會靠近人類。任何生物都有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會自然選擇讓自己不受傷的環(huán)境,自然選擇讓自己舒服的環(huán)境,自然選擇讓自己活下去的環(huán)境。我想起了自己幼兒時很怕水,怕河怕湖怕江怕海,怕一切與液態(tài)有關的東西,所以我自然地避開水,但是我后來我被迫接觸了水學會了游泳便再也不怕與液態(tài)有關的東西了。爺爺曾經告訴我,只要活著什么都是好的。我突然想起他離開前萬般不舍的模樣,突然明白了什么。工地上的工人們,街頭的乞丐,來來往往的人們,還有我辛辛苦苦的父母,他們……他們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著,在生命面前,一切所謂的膽小都會煙消云散!而我此時的懦弱,不值一提的恐高癥,算得上什么呢!
我忍不住張大嘴巴呼吸著,盡管那之前我很難受,但我必須克服它。跳樓機又“咻”地下降了,我長呼一口氣,帶著驚魂未定的心走向哥哥。
他笑著朝我豎著大拇指。
我回頭望了望那表面危不可攀實際不過如此的跳樓機,它屹立在夕陽中,變得和藹可親。
我想,我戰(zhàn)勝了內心的恐懼,我再也不會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