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艾香
陽春三月，細(xì)雨洗過山野，滿眼都是濃濃的、揮之不去的綠意。
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綠色很閑適的裹在山上，舒展延綿。一陣清淡的香氣從遠(yuǎn)處蜿蜒而來，很是迷離，捉摸不到它的來向。起初很清淡，卻又和那些撲鼻的花香不同，這是一種別致的清苦的香，仿佛在敘說著一種悲觀離合。順著香往前走，香氣愈演濃烈，卻又不似香水百合、紅玫瑰那么妖冶熾熱，只似在輕聲呤唱著一曲清麗的歌賦。那淡淡的清苦，卻是那呤歌的人兒，精致的令人窒息。再往前尋覓—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一叢清香的艾草！
朦朧間，好像有一只綠霧籠罩住我，在我心中蔓延。緩緩地蹲下笛，摘下一片艾葉，捧在鼻端，深深的吸取，埋在濃濃的艾香里，填在鐫刻中心中無法忘懷的回憶里。
小時，清明前后，外婆經(jīng)常背著我，帶到到山上去，去采摘艾葉。外婆的力氣大得驚人，背我的時候，手勒得生疼，還覺得我不安全，要我用雙手緊緊環(huán)住她，到了艾田，外婆總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大口大口聽呼吸著野外的空氣，我則在旁邊逗弄著蓬發(fā)香氣的艾葉。
外婆把每一株艾葉尖的嫩葉采摘下來，扔進(jìn)帶來的小藍(lán)子里。艾葉水綠水綠的，很有滋潤，光澤，就那樣燦燦地立在那兒，一陣風(fēng)兒拂過，它們隨著清香舞動。
外婆極喜歡艾葉。她用艾葉煎水，裝在木盆里，整個房間就氤氳著一股清淡有苦香，我撥弄盆中的水，那輕霧隨著一起飄動。 外婆在溫?zé)岬妮p霧后面說：“這水是給你沐浴的，可以辟邪�！蓖馄胚�會用艾葉做成艾葉團，里面裹進(jìn)手工磨細(xì)的芝麻，一蒸煮，滿屋子彌漫著纏綿軟糯的香味。
自從來到這兒，就沒有再嘗過它了。
前些日子，可能是媽媽思鄉(xiāng)的情緒，媽媽竟然自己動手做了那久違的青色的團子。我站在她旁邊，一如以往站在外婆的旁邊，靜靜的看著……媽媽把采摘來的艾葉的嬾芽一片片的分棟清洗干凈，將艾葉搗碎，恍惚中向綠到極致的翡翠滴出水來，艾葉和米粉在媽媽的手下翻滾成了一個光滑的淡綠色的面團。再蒸煮，包進(jìn)與清苦相沖的甜膩的芝麻和糖，小小的艾葉糍粑就這樣做成。
小小的團子整齊的碼在明凈有白瓷盤中，灼灼的泛著細(xì)膩的綠光，漫進(jìn)瞳中，都是深深的香綠�；秀遍g，像綠到極致的翡翠滴出來。嗅著濃濃的艾香，它從鼻翼鉆進(jìn)去，直刺入柔軟的心田。咬一口，滿嘴纏繞著艾的清香，亦或是，愛的香味。
相互粘連著的綠團是綿軟的，有著別致的山里的清香。碾碎的芝麻粒粘在舌尖上翻滾，炒芝麻的香蓬發(fā)了甜甜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揭開了在大片大片的艾田下，屬于家鄉(xiāng)的味道。
吸取著捧在手中的艾的清香，心里莫名的惆悵，和著那縈繞著的艾香，竟化做了一股愁緒。艾，一脈一脈地傳承著，艾香，從外婆那兒，傳到了母親那兒，如今，也在我心中搖曳著大片大片的艾葉。思懷起故鄉(xiāng)，那艾香就是從那，渺遠(yuǎn)的飄來，所以在這異地他鄉(xiāng)，我也在這山野找尋屬于童年的山野中艾的味道。
清風(fēng)拂過心底的艾香，艾在山野，愛在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