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往事
叩開記憶之門,往事如浩淼煙波起起伏伏,情緒如晝夜潮汐浮浮沉沉。伸手觸碰,灑落一地笑聲。
匆匆那年,蜻蜓振翅,一溜煙把時光拉入仲夏燥熱;棕櫚婆娑,輕揮舞著熾陽透過葉間縫隙。樹蔭下,黑框眼鏡在閃,有耀眼的光芒,黑發(fā)蓬亂,像雜亂無章的稻草,臉龐的色彩毫不辜負毒辣的日頭。微翹薄唇輕啟,就是一盤永遠吃不完的開心果。常?吹剿屯瑢W們邊走邊笑,邊笑邊鬧,也許有些傻,但,這就是他。聽!他說話了:“嘎!嘎!嘎!“
匆匆那年,碎金丹桂,芬芳四溢。他在教室后頭的風水寶地獨霸一方,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文人墨客“慕名前來,在此開懷暢談,笑聲不絕。生生的把書香板報的班級文化發(fā)祥地變成了龍門客棧。瞧!他邁著特有的鴨子步,從客棧走出,捧著歷史書到處轉悠,拿出昭告天下的架勢,”你們看!“他興奮地戳著書上的一張肖像,好似窺破天機,故作神秘地說:”你們有沒有發(fā)現……忽必烈這個小眼睛和李建坤如出一轍……李建坤不是少數民族嗎?“話音一落,肅靜一秒,笑聲旋如山呼海嘯,席卷全班,眾人笑得直跺腳,直到樓下學弟學妹來抗議。
匆匆那年,北風蕭瑟。撞在玻璃窗上砰砰砰地叫人心慌。我正站在講臺前,強作鎮(zhèn)靜,捏著新聞播報作業(yè)的雙手跟著聲音一起抑制不住顫抖。”聽——不——見“冷眼作壁上觀的”同窗好友“們向我抗議。我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手心里的汗慢慢濡濕了講稿。寒風鉆進窗戶縫隙,像是和他們一起在嘲笑我,又像是在給我打強心劑。終于讀完了,然而一片死寂。我進退維谷,寸步難移。突然,響起一陣孤獨而強硬的掌聲,有些人茫然地轉過頭去——是他,眼里一片晴好的陽光。他的掌聲似乎有魔力,帶動了其他人。就在全班混沌不明的掌聲里,我悄無聲息的落座,完成了入學以來第一次演講。
只怪時光太匆匆,又是一年桃熟流丹、李熟枝殘。他一改往日嬉笑怒罵的模樣,對我說:"我媽要我回家讀書!痹频L輕的口吻,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呢?啥時候回去?”我張了張嘴,無以為應。我爸媽辦了手續(xù),仍無頭緒。走廊中,只剩下時鐘滴答;窗外,充斥著狂風怒吼……
學期結束時,他背著書包跑向教務室,我默默地走在后面。辦妥一切轉學手續(xù),我們走在荒草叢生的回家路上。路盡頭,他說:“放假,你可以到我哪兒玩,我和代子桐都在那兒!闭f完,干脆利落地轉身,邁著特有的鴨子步,越走越遠,消失在視線中。
他把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浸在笑聲里洗了又洗。直到今天,追憶往事,仍是一抓一大把的笑容,而且永遠不會縮水。直到今天,追憶往事,情緒還是如同潮汐浮浮沉沉,而他,就是掀起潮汐的月球效應——他是陳杰,“烤鴨王”我們永遠的同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