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
3021年的一個下午,伊波懊惱地坐在窗口,呆呆地望著跟前一座座早已人去樓空的大廈。頭頂灰黃灰黃的天空還下著毛毛細雨,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氣味。嗬,又是酸雨!伊波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就在幾天前,地球上的最后一批人也集體遷往建設(shè)好的火星,拋棄了這已滿目瘡痍的人類故土。當時,伊波正在地下126層的公寓里休息,接到e-mail通知時,電梯已斷電了。當他氣喘吁吁地爬到地面時,火箭已經(jīng)升空了。他絕望了,對天空大聲喊著:“還有我呀!不能這樣把我丟棄呀!”無人回應(yīng)。地面上所有機械設(shè)備都被掐斷電源,伊波無法與火星上的人們聯(lián)絡(luò),更何況人們原本就沒打算在火星、地球之間架設(shè)太空站———成本太高了。
空虛、恐懼一次次襲來,幾乎讓伊波透不過氣來。突然,“咚咚”,工作室的門被敲響了,有人還沒走?伊波忘了可以用遙控器開門,快步?jīng)_到門口,打開了門。啊!
面前高高矮矮地站著一群動物,金絲猴、孟加拉虎、鹿、耗牛、丹頂鶴……這些克隆動物前年都被移植了人類的喉嚨,可以用人類的語言交流。它們怎么來了?
“好啊,都還沒走光啊!”為首的金絲猴氣急敗壞地吼道,“人類真自私!把地球搞成這模樣。就開溜!我們動物怎么辦?你們?nèi)祟愄回撠熑瘟?”
伊波還沒回過神來,其他動物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謾罵著,丹頂鶴清清嗓子,叫道:“安靜安靜,各位請安靜!我來講幾句。先生,別生氣,小猴是過火了點兒,可它講的一點兒也沒錯。雖然我們智商沒你們高,可我們很明白是誰把我們共有的家園污染成這副模樣,樹和動物一樣稀少,湊在一起連林子都算不上。氣候反復(fù)無常,六月下雪,一月不是酸雨就是洪災(zāi)。天是黃的,土是黃的,空氣里到處充溢著黃沙、二氧化碳,一切這么衰敗,這都是誰造成的?地球污染成這樣,你們?nèi)祟惒幌胂朐趺簇撠熑,讓地球生態(tài)系統(tǒng)恢復(fù)正常,反倒逃跑了。以后火星也會成為這個樣子,那時怎么辦?再跑?你們?nèi)耸堑厍虻闹魅,我們就不是?憑什么讓我們?yōu)槟銈冐撠?……?/p>
丹頂鶴還在喋喋不休地數(shù)落著,伊波心里復(fù)雜極了。人類遷徙是有許多原因,但設(shè)身處地為它們想想,人類真的太不負責了。想想人類未出現(xiàn)的時候,處處鳥語花香,空氣宜人。再看看現(xiàn)在的地球……人類犯下這么大的過錯,卻不負一點兒責任!伊波流淚了,為可悲的動物流淚,為可憐的地球流淚,更為可恥的人類流淚。
“我要替人類贖罪,替人類負責!”伊波下定決心。動物們開心極了。小鹿說:“只要你帶著我們重新改造自然,終究會有那么一天,地球變得和以前一樣美麗!”
伊波肩負著這重任,像史前人類一樣,開始愚公移山般的工作。他想著,一天播下二百顆樹種,一天就可以卸下億分之一的責任。哪怕耗盡這一生,他也要盡自己的全力,還清人類欠下的累累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