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改寫

　　楊建國 （一）相識如血殘陽搖搖欲墜地掛在遙遠(yuǎn)的天邊，習(xí)習(xí)晚風(fēng)吹皺了平靜的淇水，也吹軟了路上的行人。氓，頭裹白毛巾，黝黑的臉頰黑又亮，挽著褲腿兒，懷里抱著一捆粗糙的織布，嬉笑著，哼著小調(diào)，一路向西。“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他是誰？他為什么要向這里走來？”穎這樣想著，轉(zhuǎn)身掩上柴扉�！吧降させㄩ_鮮艷艷——”“織布——上等的織布——”氓向穎家的院內(nèi)窺視，還不時地環(huán)顧一下四周。那眼神仿佛要注進(jìn)什么，又要取出什么似的。扎扎機(jī)杼聲回蕩在穎家上空，韻律是那樣的和諧、悠揚。織機(jī)上的銀絲上下左右跳蕩，穎的纖手忙個不停�！翱棽肌�—上等的織布——”院外的氓一聲連著一聲地吆喝。聲音憨厚而磁性�！昂摺�—他，他其實是——”穎接上不小心斷掉的銀絲�！吧系鹊目棽肌�—上等的織布——”“他——他其實長得也蠻帥氣的呦。”穎的粉臉不由得紅了，如同遙遠(yuǎn)天邊那抹如血殘陽。（二）送別三天后。淇水緩緩流淌，微風(fēng)過后，平靜的水面上長出無數(shù)漣漪。淇水，古道，長亭。靜謐的頓丘小鎮(zhèn)，街道上人煙稀少，三兩戶商鋪也正要打烊。穎依偎在氓的懷里，淚眼汪汪�！懊�，不是我故意拖延婚期，而是你未能找到說媒人。人情世故，你是懂得的，所以我不能就這樣——”穎嗚咽著，那聲音好傷感�！澳悄恪�—那你到底打算怎么樣？”氓把懷里的穎攬得更緊�！澳悴灰�著急！回去之后，趕緊找個說媒人，向我娘向大家有個交待，就把金秋作為我們的婚期吧。我祈盼著收獲的季節(jié)里收獲我們的愛情�！狈f仰頭安慰氓。（三）盼歸一個月后。淇水河泮的頓丘小鎮(zhèn)，僅有的一條街道上，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人們討價還價聲，鳥市里悠揚的鳥鳴，這一切都讓頓丘小鎮(zhèn)充滿生機(jī)與活力。穎無心欣賞沿街的風(fēng)景，更不論購物，她一個人登上那幾近倒塌的殘垣，眺望著淇水對岸的復(fù)關(guān)。復(fù)關(guān)，那是心上人回家的地方，也是心上人明媒正娶自己的必經(jīng)之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復(fù)關(guān)那邊靜靜的，除了三兩個守關(guān)人出出進(jìn)進(jìn)似乎沒有任何動靜。如血殘陽漸漸隱退�！�—哇——穎捶胸頓足，順手將手中的紅絲巾丟擲空中。頓丘上空，紅絲巾自由飄蕩，沒有目的，沒有任何方向。雁字歸時，月滿西樓。穎佇立在自家院落里的閣樓上，眼神一路向西。月光朗照，只是多了幾分凄清與靜穆�！懊妹媚愦竽懙赝�前走啊——”小曲兒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氓回來了，氓回來了——”穎急切地沖下閣樓，向緊閉的柴扉奔去。“布谷——布谷——不歸——”，原來是遠(yuǎn)處寂靜的叢林深處傳出的啼叫。穎跌跌撞撞地回到冷清的臥內(nèi)。這一夜，穎輾轉(zhuǎn)反側(cè)，實難成倦。尋好夢，夢難成。（四）迎娶兩個月后。失魂落魄的穎正在殘垣上眺望復(fù)關(guān)，只見一隊紅衣人馬由遠(yuǎn)及近向穎走來。“是氓——是氓——是我的氓——”穎飛下殘垣，向紅衣隊伍飛去�！跋嘁姛o言唯有淚千行”，穎與氓默默相對，“竟無語凝噎”�！胺f——穎——”，氓搖醒了依偎在自己懷里的穎，“我來娶你了，我來娶你了�！薄澳恪�—你——哪一個說要嫁給你了。”穎把火紅的臉頰埋進(jìn)氓的懷里，更深，更深。第二天，穎乘著氓家的馬車，在一片喜慶中，告別了爹娘，告別了鄉(xiāng)親，告別了生她養(yǎng)她的故鄉(xiāng)，與氓共同渡過淇水。（五）獨守婚后來年的春天，“桑之未落，其葉沃若”。勤勞的穎穿梭在桑樹間，將上好的桑葉嫻熟地采摘下來�！斑^幾天，蠶繭就可以豐收了�！狈f這樣想著，滿臉漾笑。“多吃——多吃——真甜——”桑林深處，斑鳩鳥兒專注地叫個不息，吃個不停�！昂吆摺�—上月，氓與鄰家的帥哥去販絲了，不知——”穎的臉上掠過一絲憂郁。（六）婚變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狈f家的蠶繭豐收了，滿院都是，連院外的小徑上也堆疊如山。然而，穎就是高興不起來�！懊ヒ呀�(jīng)去了一個多月了，怎么——”穎愈發(fā)憂傷，眼前雪白的蠶繭也顯得丑陋不堪。穎清楚地記得那天送走氓和鄰家?guī)浉绲那榫埃汉坪剖幨幍匿克�，空曠，迷蒙。一陣巨浪襲來，掀翻了岸邊的獨木舟，打濕了遠(yuǎn)在岸邊的氓馬車，粉色的車帷濕淋淋的，好像剛剛洗過�！懊ァ�—我好怕�！狈f緊緊地拉著氓的手，心有余悸�！安慌隆�—不怕——我們販完絲繭就歸�！泵ス首麈�(zhèn)定，但眉眼里閃動喜悅。然而，都快兩個月了，就是沒有氓的訊息。最近幾天里，穎剝繭抽絲，忙里偷閑地屢屢登上閣樓；不是為了眺望天邊的彩云，也不是為了清閑�！拔覜]醉——我沒醉——”秋天的后半夜，氓酩酊大醉，撞開了闊別幾個月的柴扉�！懊ァ�—你喝成這樣�！狈f心疼地迎上去，玉臂在氓眼前劃出一道白白的弧�！澳阍倥阄液壬蠋妆�！再喝幾杯！我不愿回家，我——”氓揮手拂去眼前的穎，隨即又靠近她�！澳愫榷嗔耍�氓。讓我扶你進(jìn)屋小憩吧�！狈f不敢放手，也不愿放手。“對——對——就像昨晚那樣——”氓一派胡語。鼾聲如雷，但很香甜�！�………（七）重生咣當(dāng)——小院柴扉被重重地關(guān)在穎的身后。茫茫淇水，奔騰遠(yuǎn)去。三兩只沙鷗迅速掠過茫茫水面，向水天相接處沖去。水面上，天空中，留下了沙鷗掠過的優(yōu)美弧線。穎的眼睛追逐著那道優(yōu)美的弧線，飄過茫茫的淇水，飄到淇水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