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父親的一生開始于婁底一小縣城,爺爺為他取名為光朝,意指如太陽般光輝。
在匆匆四十年間,他在時光的書卷上撰寫了無數(shù)的感動,堅持和懂得。那是一段交織著激情和純粹的歲月。
十五伊始,春秋九載,他發(fā)奮苦讀,終學(xué)成而歸,后入粵經(jīng)商,十年有余,勤且益堅,終小有成就。
而當(dāng)父親的生活和我的開始交錯起,父親就成為了那個在我生命里揮灑光明的獨(dú)特存在。
掌紋
父親的手溫暖寬厚,讓人極有安全感。
每當(dāng)我的手被父親用手掌覆蓋,在他的手心里攥成小拳頭的時候,總會讓我的心更加恣意地驕傲并幸福著。
父親因為工作,常年不在家,但每次見面,老爸總會盡力彌補(bǔ)他缺席的遺憾。他會帶著我去吃各種好吃的,買各種書。記憶里甚至還可以翻找出父親因為總是帶我出去吃東西,結(jié)果害得我漲得難受,全部浪費(fèi)的奇葩經(jīng)歷。而父親買書則很是豪爽,也曾經(jīng)一次性硬是往家里搬了幾大箱子的書過。
記得有一次,有近九個月沒有看見他,在出游的時候,父親遙遙望著空空的馬路對面,看著看著,突然對我說:“爸爸好久都沒有牽你的手了,來,讓爸爸再牽牽吧!蔽覍擂蔚男χf不要,畢竟都這么大人了。父親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兩腮鼓鼓的,“沒事兒,沒事兒,就再讓爸爸牽牽吧!闭f著,便把我的手攥在他手心里。安穩(wěn),醇厚。
溫暖在父親細(xì)細(xì)的掌紋間流動,在汗津津的手心里開出了花。
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想,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父親思索的或許是在他的余年,還能有多少次這樣的牽手,作為一個高大到能為自己的女兒遮風(fēng)擋雨,開辟道路,無所畏懼的父親。
通話轉(zhuǎn)移
3分07秒,17分21秒,58分17秒……
在許多個挑燈的夜晚,總會有父親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里或娓娓道來,或義正言辭,或鼓勵支持。
父親喜歡和我談?wù)撋,理想,健康,學(xué)習(xí)……他最愛的是和我談文學(xué),仿佛在說出陶潛,諸葛亮,曹植這樣的名字的時候,就可以稍稍祭奠他過去在三尺講臺上雖清貧卻能暢游學(xué)海的歲月。
除此,便是那記憶深處,唯一一次的不容置喙,怒不可遏。
那天夜里,我站在落地窗前,涕泗橫流。只感覺得到那遠(yuǎn)方刺破耳膜的詰問,帶著極強(qiáng)的威懾力,不容我一絲辯解。
一切都源于月考失利后我對母親的大發(fā)脾氣,受不了她對我總是那些毫無根據(jù)的指責(zé),因為月考失利的憤懣心情直接引爆。我忍不住開始敲打桌子,大聲反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沒看到我努力就代表我沒有努力嗎?”“憑什么我是你女兒你就可以這么罵我!”“對!我不要你管!”之后,我分明的看到母親紅紅的眼眶。
隔天,父親就打來了這通電話。
“她罵我我會傷心啊!蔽?guī)е耷徽f。
“難道你媽媽就不會傷心嗎?你要是知道傷心就好好為你媽媽想想!一直在付出的人是她!不是你!”
“你媽媽難受的時候你在哪里!你讓她操心也就算了!你還指責(zé)她?!”
……
“你也這么大人了,好好想想吧!
之后只余下一串?dāng)嗬m(xù)的忙音。
不知道,后面過了多久,才終于敢承認(rèn)自己那次的行為有多自私。
父母,大概是你生命中唯一會在你做錯的時候,不計代價,聲嘶力竭,只為你更好的存在吧。
時間煮雨
父親的歲月里是鄧麗君曼妙的歌聲,中分短發(fā)配灰白西裝。
而我的視野里是炫酷逼真的游戲特效,棱角分明的高樓大廈。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的往前挪動,新一代將過往推回原點(diǎn),中間分明顯現(xiàn)出巨大的鴻溝。面對它,我除了手足無措,更多的是苦澀吧。
我還記得父親會在世界杯德國隊勝利的時候,大清早打電話來告知喜訊,即使他并不喜歡看球。他會幫我留心我喜歡的歌手的專輯,細(xì)心買下來,雖然他并不了解。
記得一次父親在家。我們玩起了歌手接龍的游戲,但是父親因為幾乎不關(guān)注這些年的歌手,所以幾乎完全跟不上我們的節(jié)奏。最后只好怏怏地說:“這個有什么好玩的!庇螒蛉,為了掩飾,我一直都露出很樂在其中的表情。但是內(nèi)心的恐懼和苦澀卻在不停地翻涌。這條鴻溝是否真的難以跨越。
時間把萬物煮成雨水,澆灌了它們覆蓋舊時的燦爛。
父親就這樣掩蓋他的光輝,在我們的身后給我指路,給我們依靠,甚至放棄了更多更多把世界看得更完整的機(jī)會。
有一條溝又怎樣呢?那其實(shí)是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