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握住你的手
一
如果哪一天我忽然跟不上你的腳步,你一定要記得回頭找我,我只是想等你發(fā)現(xiàn)我,然后告訴你,我想握住你的手,這樣,我就不會在走丟了……
——爺爺
我老了。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的流逝,能看到自己佝僂的影子和逐漸昏暗模糊的世界,以及這個世界正在快速成長的你。我時常觸摸著自己越跳越慢的心臟和那仿佛生銹了的血管里冰冷的血液。然后感受到那從耳朵外傳來的越來越細微的聲音。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恐慌,害怕。我怕我哪一天醒來后就再也不是這個世界,而歸屬于六翼天使的身旁。我怕我再也看不到如此成長得你,看不到你朝氣蓬勃的背影······
頭越來越痛。疼痛使我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我只能終日坐在椅子上,細數(shù)時光的流逝。那天,你說帶我出去爬山,曬曬太陽。我很高興,這是這個寒冷的冬日里最溫暖的事情。我蹣跚的跟在你的身后,盡管頭很痛,但我依舊能堅持這怕上蜿蜒的小路。我看著你的背影,你穿著一件淡黃色的棉襖,在冬日的陽光下永遠都是那么朝氣?墒悄阕叩煤芸,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耳朵里塞著耳機。我要很奮力才能跟上你的腳步。盡管如此,盡管我很奮力的踏上一階又一階的臺階,但前方,你的背影在漸漸的消失。
那一刻我很迷茫,當我發(fā)現(xiàn)我跟丟你的時候。我想,你一定在前方不遠處的亭子等我;我想,你一定是看見什么新奇的東西,而加快了步伐;我想……可是什么都沒有,前方除了大片大片金色的陽光,沒有我熟悉的淡黃色的你。
焦急仿佛襲卷了全身的每一個遲鈍的細胞,我開始往上走,山路很崎嶇,臺階仿佛要一直延伸到山頂上,沒有盡頭。于是,我發(fā)現(xiàn),這座山仿佛變成了一座沒有光亮的塔,塔上一千步臺階,塔下一千步臺階,我數(shù)著腳下的石階,尋找著你的身影。
如果我走丟了,如果我跟不上你的腳步,你一定要記得回頭找我,我想握住你的手,這樣,我就不會走丟了……
二
我看著你的生命流逝,緩慢卻不停歇,蒼老,脆弱,銹跡斑斑。爺爺,我想握住你的手,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消失了?
——我
小時候,你的手很粗糙,但握著卻很溫暖,那時候,你還是一個年歲已大卻沒有蒼老的人。
可是啊,我會長大,你也會蒼老,時光悠悠,早已改變了原來的模樣。你老了,我也長大了。
你終日坐在陽光下看著這個改變的世界,我終日坐在教室里忙碌的塑造著我的未來。我要每天做很多的習題,記太多的東西,我要每周的一早就要離開家,在周六的晚上才能回到家。我們之間相遇的時光那么短,短到已被我忽視到了歲月的盡頭。
在那一天,我看到你蒼老的生命,仿佛銹跡布滿了的僵硬的骨節(jié),在陽光下逐漸透明的身體。于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對于你,對于你的生命。
“爺爺,我?guī)闳駮裉柊!薄昂谩蔽铱吹侥阈,笑容堆砌的褶皺堆滿了蒼白的臉。
陽光很溫暖,耳朵里的音樂讓我心情很好,或許是我走的太快,亦或是你的步履蹣跚,在我轉(zhuǎn)身的時候,我看到的是空曠的大山,沒有你的身影,沒有熟悉拖沓的腳步聲。你,走丟了。
我想,你一定還在崎嶇的山路下,我想,你一定在來時的路中等我,我快速的往山下走,山路很崎嶇,蜿蜿蜒蜒一直延伸到山下,像是一條灰白色的長長河流,我在源頭,你在盡頭。生命的河流里,我乘著小舟,河水很急,但依舊追不上你將要消失于盡頭的身影……
我看著你的生命流逝,永不停歇,蒼老,無力,我想到你的身邊,我想握住你的手,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了?
三
后來,女孩在蜿蜒的石階中,找到那個雙鬢斑白的老人,”我想握住你的手。“老人伸出手,那是一只干枯無血色的手,皮膚蒼老,女孩握住,入手的是一片如冬日的冰涼,但卻如記憶深處的那樣,粗糙卻溫暖!盃恐悖@樣你就不會再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