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一沙中
我和《萬物簡史》很偶然,也很模糊,大概是十二歲,也可能早些或晚些。我花了4個小時讀完,又花了4天時間回味,又4星期后才若有所悟。以12歲的心智,自是無法吸納全書之精華,很多地方都不懂或者似懂非懂,特別是對于那些陌生的名詞。然而,我能夠感受到一片飛揚壯闊的藍色,像海水一樣,穿透歲月,逶迤而來,以其曠古的緘默,讓我的心靈震撼到無語。這里的一切都那么玄妙、深刻,像是光與影,既可能亙古不變,也可能稍縱即逝,我驚詫到難以呼吸。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世界原來那么!小到?jīng)]有轉身的方向。時間不會重疊回來,一如生之流逝。重要的,還會那么重要,只是不再迷執(zhí)!叭绾愫由场、“如大地土”,不停的來來與去去,從于無始以至今生,不變的是什么?天空隱沒在濃厚的光芒里,我在光芒中采集智慧和幸福。這種智慧,不同于那些被刻意訓練的智力和技巧;這種幸福,也不同于那些圍繞著我的玩具、糖果和游戲。
這本書很好讀,如何好讀?可以用三毛眼中的《水滸傳》來比擬。三毛說《水滸傳》她看了幾十遍,它的迷人之處在于,你在任何時候,翻開任何一頁,從任何一行,任何一個字開始往下讀,你都會深深地著迷,一直往下讀下去!度f物簡史》便是這樣一本,可以從任何一頁任何一行任何一個字開始把你吸引的書。
其實,就如同當年明月所說的“幽默的不是歷史,而是寫歷史的我”,幽默的并不是科學,而是看待科學的態(tài)度。比如以下這段相當經(jīng)典的,對正在讀書的你的描述:
“你不光自古以來一直非常走運,屬于一個受到優(yōu)待的進化過程,而且在自己的祖宗方面,你還極其——可以說是奇跡般地——好運氣。想一想啊,在38億年的時間里,在這段比地球上的山脈、河流和海洋還要久遠的時間里,你父母雙方的哪個祖先都很有魅力,都能找到配偶,都健康得能生兒育女,都運氣好得能活到生兒育女的年齡。這些跟這些跟你有關的祖先,一個都沒有被壓死,被吃掉,被淹死,被餓死,被卡住,早年就受了傷,或者無法在其生命過程中在恰當?shù)臅r刻把一小泡遺傳物質(zhì)釋放給恰當?shù)陌閭H,以使這惟一可能的遺傳組合過程持續(xù)下去,最終在極其短暫的時間里令人吃驚地——產(chǎn)生了你!
還有更多的,是科學界的趣聞軼事。
比如白磷的發(fā)明,竟然源自想從尿液中提取黃金;
比如牛頓拿根大針扎入眼窩,就想看看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然后,居然什么事情都沒有;
比如達爾文為蚯蚓談鋼琴……
天才、古怪、孤僻、意外,這是科學史上常用詞匯,作者卻是反其道而行之,這種表述方式恰好是我所欣賞的:以科學家及其科學生涯作為主線,輕松而暢快。一眾科學巨匠在作者的筆下變得生動而富有活力。
當然,與文字本身相比,思考具有更率真更強大的穿透力,能夠引領我們潛行于深層的世界。一部作品,除了共性的知識、理論和構思,文字的背后還往往潛藏著一些更為深刻的隱喻、揭示和警醒,這才是作者真正想要告訴我們的。一位美國小讀者的父親說,讀過《萬物簡史》之后,他對死亡不再感到恐懼……作者認為,這是一本書所能獲得的最高評價。我想,這就是布萊森想要表達的寫作情懷和精神指向。
已知的越多,則未知更多。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無窮無盡、無限未知的世界,但只能憑借著生命給予的、并不強大、甚至極其有限的感官和思維能力去感知和認識它,猶如夏蟲語冰,猶如讓三維世界的蜥蜴去理解無限維度的空間。書中一位學者也說:“物理學很可能沒有一種終極理論--每一種解釋都需要進一步的解釋,形成‘永無窮盡的一連串越來越基本的原理’。與之相對的可能性是,這種知識也許是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
就如那句佛家謁語:恒河一沙,三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