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習(xí)作:草木磨心
話題：
考上清華靠的是聰明。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愛因斯坦
改進(jìn)要求：考場記敘文并不是文學(xué)作品，由不得別人慢慢品。要像二鍋頭一樣，上來點題，拿出干貨來。
草木磨心
陸志澄
“這是今年的頭尖兒，那有一筐是二尖兒，你今晨和明早各炒一筐，沖出原葉自己嘗嘗，味道要高下立判才是入了門�！�
江浙一帶的春夏之交多雨，想炒出好的茶，得天公作美搭一把手才行。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時節(jié)，炒茶工序中的“殺青”環(huán)節(jié)便難上加難——這兩日便是如此。
老先生端著個小馬扎坐在屋檐下，吊著根煙槍看后生炒茶。水汽從廣口鐵鍋旁氤氳而上，茶香和著青煙模糊了青年的臉龐。青年左右手交替動作，左手翻一下，抄底，右手接著壓一下新綠色的茶：“師傅，這種動作，能不能造出一種機器來重復(fù)？這樣不是更方便嗎……”還沒說完，就聽到老人一聲斷喝：“就你聰明！聰明的人少有炒得出好茶的，任憑你咋聰明，該留的汗，少不了！”老人徐徐噴出一縷鼻煙，“輕點兒！飛絮不沾泥！你壓的是茶氣，不是茶葉！不是攤煎餅！”青年一怔，隨即變了手型。豆大的汗珠混著水汽凝在鬢角，青年連忙抬起左手去抹。
老人一巴掌打掉青年抹汗的手，左手拿起肩上的毛巾，揭掉了青年下巴上的汗：“學(xué)得倒是挺快——功夫卻還不夠，那，看我來�！�
老人把馬扎向前提了半步，煙槍往青年的懷里一丟，蒼老的雙手便在盆里上下翻飛。
眼光寧靜如水。
“心無二物，記住�！崩先颂а劭戳饲嗄暌谎�，黝黑的眸子里倒映出茶山上成片成片的青綠，“你的心，便是茶的心，草木的心。炒茶之前你可以用你聰明的腦瓜子想想動作要領(lǐng)，但開始之后，便是入定！再多的聰明，再多的技巧，也得努力學(xué)著，也得流汗，也繞不開三年一列田！”
三年一列田：炒茶三年，種茶樹一列。要求三年內(nèi)炒出的茶葉顏色由綠至黃到青，一列茶樹高下相齊——磨的不是手，磨心。
老人蒼老的雙手在茶氣籠罩下翻騰不已，簾外雨潺潺，青年立在一旁，許久不動。
雨下得好大！
仿佛間，青年依稀看到另一位蒼老的身影用手敲打了一下尚許年輕的老人：“心沉下去！把你的聰明勁兒收著些兒，這次炒不好便再炒三年！用功！”
用功！青年仿佛看見一個個年少氣盛的聰明后生在鐵盆前用汗水抹去心高氣傲，用勤奮在種茶炒茶的路上走得更遠(yuǎn)。
磨心！一雙雙手在盆中翻騰，稚氣到年老，生疏到熟練……
“喂！這筐是我炒了，明兒你再多炒一筐，把今天的功課補上——這次炒不好便再炒三年！”略顯熟悉的語調(diào)在耳邊響起。
青年回過神來，連連點頭稱是。
草木磨心——原來如此……再聰明也得打拼，磨心，流汗，磨性情。
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