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家寶
一
爺爺在閣樓里藏了一個相當(dāng)珍貴的“傳家寶”。那是奶奶留下的。爺爺用絹布包了一層又一層,鎖在柜子里,爸爸、媽媽、小薇,誰也不能碰。
可是現(xiàn)在情況變了,爺爺病得很嚴(yán)重,住進了醫(yī)院。
小薇感到十分孤單,因為再也沒有人給她念故事,給她做各種可愛的玩具玩了。
也就是在爺爺住院的這天晚上,小薇做了一個夢。
好像,迷迷糊糊地,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影子。爺爺,是爺爺回來了!爺爺雙手捧著一個漂亮的花瓶,那花瓶,顏色單純但不單調(diào),深沉而不古板。
爺爺身旁還有一個人影,那應(yīng)該是奶奶!她長得像爺爺一樣慈眉善目,和爺爺一起笑瞇瞇地遠遠看著小薇。
爺爺伸出一只手來摟小薇,小薇興奮地向爺爺奶奶撲過去,卻撲了個空。
兩個模糊的人影霎時不見了,只剩下散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小薇看見,那些碎片還發(fā)著光,是那種令人炫目的光輝。
然后,小薇就什么也記不清了……
二
爸爸守在爺爺?shù)牟〈睬,看著爺爺漸漸虛弱,卻無能為力。他知道爺爺在想些什么。
爺爺在想奶奶和他的“傳家寶”。
關(guān)于奶奶,小薇的印象不深。她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每到夏天,奶奶就會給她幾毛錢,讓她上街去買甜甜的小豆冰棍解暑。
小薇五歲時,好容易盼到夏天,卻再也沒有人給她發(fā)錢買小豆冰棍了。
媽媽告訴了小薇“傳家寶”的來龍去脈,可小薇卻沒怎么聽懂。爺爺?shù)摹皞骷覍殹笔且粋碎了的花瓶。那是奶奶送給他的,而且是被奶奶親手摔碎的。
爺爺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
爺爺臨走前對爸爸說:“大家都走啦,大姐,沒了,二哥,走了,連比我小那么多的四弟,也走了……還有你媽……”
沉默了一下,爺爺問:“咱家的‘傳家寶’呢?”
爸爸連忙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個爺爺珍藏的絹布包。
望著“傳家寶”,爺爺嘴角飄出一抹笑意,監(jiān)測儀顯示屏上漸漸連成了一條沉默的長線……
三
爺爺離開時,小薇沒有哭,因為那時的她還不太了解“死”的概念。而在成長中,她慢慢懂得了一切。
奶奶嫁給爺爺時,帶過來一個十分珍貴的青花瓷花瓶。一個日本人看上了那個花瓶,甚至說愿意出幾億的高價來買下它。爺爺擔(dān)憂全家人的安危,猶豫著是否答應(yīng)日本人的要求?墒牵棠滩辉敢庾寚鴮毩魇ШM。
與其敗于金錢和權(quán)威,不如摔碎它。
奶奶一生都是個烈性的人,與爺爺?shù)亩鄳]完全不同。
小薇和爸爸媽媽一起搬離了老屋。搬家的那天,小薇在黎明時就起來了。當(dāng)太陽光芒普照大地的那一刻,老屋擁有了新的主人。
老的那一代都走了,連老屋,也不再屬于小薇。
都走了,除了記憶。
只有記憶了嗎?
還有那青花瓷片,記載著那一代人的哀傷與精神。
真正的傳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