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長刺的同學(xué)
俺們班有個竟然連校長也敢刺的同學(xué),這在各班可不多見。他可不是用劍刺,用刀砍,而是,呵呵,用身上像刺猬一樣長滿了的刺扎。
“大俠”金子光發(fā)現(xiàn)死黨陳宇之變了。原來的陳宇之勤奮好學(xué),樂于助人,深得同學(xué)們的喜愛,F(xiàn)在的陳宇之,唉!怎么說呢?簡直跟原來判若兩人!
從前上課的時候,陳宇之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安安靜靜地聽老師講課。
現(xiàn)在呢,陳宇之坐不了三分鐘,就渾身不自在,不是東張西望,就是做小動作,而且常常把桌子椅子弄得吱吱嘎嘎響。
有時揪前排女同學(xué)的小辮子,有時把后排女同學(xué)的文具盒推到地上,有時趁老師一轉(zhuǎn)身,馬上跑下位,趴在窗臺邊看樹上的小鳥打架。
數(shù)學(xué)老師說:“陳宇之,你的屁股是銳角的嗎?”
語文老師說:“陳宇之,你是尖屁股嗎?怎么老是坐不?”
要是以前老師這樣說他,陳宇之早就臉紅了。
以前的陳宇之臉皮特薄,心里的害羞很容易透過皮膚,變成紅臉,F(xiàn)在的陳宇之臉皮特厚,老師再怎么說他,他也無所謂。
數(shù)學(xué)老師說:“陳宇之,你臉上的皮至少有三尺厚!
語文老師說:“陳宇之,你是上等靴皮嗎?你臉上的皮真是比靴皮還厚!”
老師的諷刺,陳宇之全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這樣的諷刺可不是一次兩次,對陳宇之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天天吃。
每次都是這樣,課堂上,陳宇之被老師罵了。下課后,陳宇之一定要找一兩個同學(xué)撒撒氣,而且多半是找女同學(xué)過不去。
他從教室后面,沿著中間那過道,像瘋子似的沖出了一條浪。
女生廖晨珊的鞋子被他踩掉了一只,女生段晶晶被他擠到桌子上趴著,女生康妮一下被推到講臺邊,身子跟講臺進行親密接觸。
女生也不是好惹的呀!她們一起大叫:
“好你個陳宇之!接招……”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歷史的洪流是擋不住的!”陳宇之像一陣風(fēng)似的沖出教室,“我要去wc!來吧!
同學(xué)們又生氣,又好笑,卻又無可奈何。
最討厭的是,陳宇之說話,每一句都帶刺。
廖晨珊喜歡舞蹈,參加了學(xué)校的舞蹈興趣小組。陳宇之一見到廖晨珊,就很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廖晨珊,你好……神氣什么,難道你跳得比楊麗萍還好嗎?”
后半句話突然轉(zhuǎn)折,氣得廖晨珊三天打不起精神。
段晶晶喜歡唱歌,有事沒事嘴里哼哼著旋律。
陳宇之就學(xué)周星馳,左手在臉上一劃拉,右手在臉上一劃拉:“哪兒飛來一只討厭的蒼蠅,整天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啰哩啰嗦,沒完沒了……”
那是孫悟空嘲笑唐僧啰嗦的一段道白。
段晶晶氣得要吐血。
小組長秦思薇讓他交作業(yè),全小組就他一個人沒交。你瞧陳宇之怎么說:“哎,我說稅官大人,寬限幾天好不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
交作業(yè)又不是交稅,看他說的那么可憐兮兮的。
“再不交我去告訴老師啦!”秦思薇說。
“去吧,去吧,告訴聯(lián)合國秘書長也行。”陳宇之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
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大俠”金子光心里很著急。
金子光和陳宇之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應(yīng)該互相幫助,有難同當(dāng)。這天下午,金子光找到陳宇之:“陳宇之,我們是好朋友是不是?”
“……”陳宇之沒有說話。
“說實在的,我覺得你變了很多。”
“……”陳宇之還是沒有說話。
“你為什么總要跟老師作對,跟同學(xué)們過不去呢?”
陳宇之看了看金子光,自己的眼里好像有淚花在閃爍:“我沒變,我還是我,不是我跟老師和同學(xué)們過不去,是你們,是你們所有人跟我過不去!”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咱們好好談一談,把心里的疙瘩解開好不好?”金子光真誠地說。沒想到陳宇之竟然這樣理解:
“我知道是老師派你來的,謝謝好朋友的幫助,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他把“好”字念得很重,顯得金子光很虛偽。
“你怎么能這樣說?你……”
“我本來就是這樣呀!去當(dāng)老師眼里的好學(xué)生吧,盡管你的100分是找鐘文迪抄來的!
最后一句話揭開了金子光的傷疤,而且在上面撒了一把鹽。金子光覺得受不了,就像赤腳走在山路上,突然被蒺籬刺中了腳板心,讓人疼痛難忍。
兩個好朋友不歡而散。
此后,陳宇之非但沒有變好,而且變本加厲,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整個成了一個“刺兒頭”,甚至連名字也被老師改了,改成了―― 噓,暫時保密,請接著往下看吧。
有一天,跟陳宇之同桌的女生俞含曉,不小心碰了他的胳膊,就像被人扎了一針?biāo)频捏@跳起來,嘴里狂呼亂叫:
“老師,陳宇之扎我!”
“你給我站起來,陳宇之,不,應(yīng)該叫你陳宇刺!崩蠋熣f,繼而又翻了翻白眼,“你怎么老是制造麻煩呢?”
陳宇之知道。他并沒有對俞含曉怎么樣,是她自己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大驚小叫的。
陳宇之很委屈,但他不會分辨。
他默默地盯著老師看,好像要把老師看穿似的。
“看什么看,是不是委屈你啦?向后轉(zhuǎn),你看墻壁去吧!這叫面壁思過!崩蠋熒斐鲇沂,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
陳宇之就真的向后轉(zhuǎn),看了一節(jié)課墻壁。
下課后,陳宇之非常友好地伸出手,對俞含曉說:“俞含曉同學(xué),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俞含曉從來沒有看到陳宇之這樣子彬彬有禮,心里很感動,馬上伸出手,跟陳宇之握了握:
“沒,沒什么,我不該這樣子……媽呀,你干嘛!
后半句話,音量突然提高十倍。
當(dāng)俞含曉的手跟陳宇之的手一接觸時,就像有一大把尖銳的釘子,穿過了俞含曉的手掌心,讓她十指連心,疼不欲生。
“怎么?你受不了是不是?我又不是頭上長角,身上長刺,你瞎叫喚個什么勁呢?”說完,陳宇之松開了手,還把空空的手掌,展示給圍觀的同學(xué)們看。
大家真的看到,陳宇之的手上什么東西也沒有,跟別人的手沒有什么兩樣。
俞含曉卻還在使勁地甩著手,好像一只手掌被扎出了無數(shù)窟窿似的,從窟窿里正汩汩地往外流著鮮紅的血,臉上扭曲著痛苦的表情:
“你就是身上長刺!哎喲,哎喲,疼死我了……”
同學(xué)們再也不敢碰陳宇之,都怕他身上的“刺”。雖然這刺看不見,但它扎人卻是很厲害的。只要稍有接觸,就比被蜂咬了一口還難受。
女生康妮被刺了一回,嚇得退避三舍。
女生張伊倩被刺了一回,嚇得望風(fēng)而逃。
女生段晶晶也被刺了一回,嚇得落花流水。
這一天,陳宇之從校外買了一袋爆米花,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趕。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了,爆米花撒了一地。
陳宇之心里正在懊惱,卻見戴二道杠的中隊長迅速跑過來。
“好哇,偷吃零食,扣你們班十分!敝嘘犻L往小本子上記著什么。
陳宇之沒有說話,揉了揉被摔疼的胳膊和腿,一拐一拐地向教室走去。
“哎,把爆米花給我撿起來,聽到?jīng)]有?”中隊長威嚴(yán)地說。
“不是有值日生嗎?為什么要我撿?”陳宇之開始說歪理。
“你弄臟的,當(dāng)然你自己收拾。對了,破壞校園環(huán)境,再扣你們班十分。”中隊長又往小本上記了一筆。
“值日生呢,要值日生干嘛?”陳宇之一邊走,一邊回頭說。
中隊長跑上前,一把拉住陳宇之的手:“不收拾干凈,我決不放你走。”她的話剛說完,就像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似的,立即放開手,大叫起來:
“好哇,你拿什么刺我。哎喲,哎喲……”中隊長疼得哭起來。
瞧,女生就是愛哭。陳宇之心里想,覺得好受一點,接著往教室走去。
女中隊長很快找來了值班主任。值班主任從教室里把陳宇之帶到了辦公室。不用說,主任的手也被刺得一陣一陣鉆心疼。
校長也趕來了,校長微笑著說:“小同學(xué),上五年級了吧,可不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吃什么,撒什么……”
校長一邊說,一邊親切地拍著陳宇之的肩膀。沒想到這一拍,拍得校長心驚肉跳。他像不小心讓手碰到了燒紅的鐵,疼得直哆嗦。
“你,你……,你連校長也敢刺呀!你這個刺猬,哼、哼!”校長暴跳如雷。
從此,陳宇之真的有好長時間沒來上學(xué)。
漸漸地,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把他忘了。
金子光跑到陳宇之家去看他。在一個小屋子里,金子光找到了縮成一團的陳宇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陳宇之真的變了,變成了一個刺猬人。
除了臉上還掛著純真的笑,陳宇之全身長滿了刺。以前看不見的刺,現(xiàn)在清清楚楚看得見了,一根一根支楞著,很恐怖。
“你來干什么?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陳宇之說。
“對不起,我來看你,我沒有盡到同學(xué)和朋友的責(zé)任!苯鹱庸庹\懇地說。
后來,金子光了解到,陳宇之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爸爸遇到了另外一個女人,媽媽變得歇斯底里,整天對他不是打就是罵,把一肚子的怨恨都灑到陳宇之的頭上。
在學(xué)校里,陳宇之也無心學(xué)習(xí),有時故意跟老師和女同學(xué)找碴兒。每次老師取笑他,責(zé)罵他,諷刺他,都會在他的心里引起強烈的反抗。
他在心里說:“我要加倍地還給你們!”
就這樣,在不平衡的心理刺激下,他成了一個渾身長刺的孩子。誰碰扎誰。
后來在醫(yī)生、老師和同學(xué)們的真誠幫助下,現(xiàn)在的陳宇之終于跟原來一樣,勤奮好學(xué),樂于助人,深得同學(xué)們的喜愛。
至于說他的身上嘛,當(dāng)然連一根刺也沒有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