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列傳第十九◎周舍 徐勉

　　五禮之職，事有繁簡，及其列畢，不得同時�！都味Y儀注》以天監(jiān)六年五月七日上尚書，合十有二秩，一百一十六卷，五百三十六條；《賓禮儀注》以天監(jiān)六年五月二十日上尚書，合十有七秩，一百三十三卷，五百四十五條；《軍禮儀注》以天監(jiān)九年十月二十九日上尚書，合十有八秩，一百八十九卷，二百四十條；《吉禮儀注》以天監(jiān)十一年十一月十日上尚書，合二十有六秩，二百二十四卷，一千五條；《兇禮儀注》以天監(jiān)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上尚書，合四十有七秩，五百一十四卷，五千六百九十三條：大凡一百二十秩，一千一百七十六卷，八千一十九條。又列副秘閣及《五經(jīng)》典書各一通，繕寫校定，以普通五年二月始獲洗畢。

　　竊以撰正履禮，歷代罕就，皇明在運(yùn)，厥功克成。周代三千，舉其盈數(shù)；今之八千，隨事附益。質(zhì)文相變，故其數(shù)兼倍，猶如八卦之爻，因而重之，錯綜成六十四也。昔文武二王，所以綱紀(jì)周室，君臨天下，公旦修之，以致太平龍鳳之瑞。自斯厥后，甫備茲日�？鬃釉唬�"其有繼周，雖百世可知。"豈所謂齊功比美者歟！臣以庸識，謬司其任，淹留歷稔，允當(dāng)斯責(zé)；兼勒成之初，未遑表上，實(shí)由才輕務(wù)廣，思力不周，永言慚惕，無忘寤寐。自今春輿駕將親六師，搜尋軍禮，閱其條章，靡不該備。所謂郁郁文哉，煥乎洋溢，信可以懸諸日月，頒之天下者矣。愚心喜抃，彌思陳述；兼前后聯(lián)官，一時皆逝，臣雖幸存，耄已將及，慮皇世大典，遂闕騰奏，不任下情，輒具載撰修始末，并職掌人、所成卷秩、條目之?dāng)?shù)，謹(jǐn)拜表以聞。

　　詔曰："經(jīng)禮大備，政典載弘，今詔有司，案以行事也。"又詔曰："勉表如此。因革允厘，憲章孔備，功成業(yè)定，于是乎在�？梢怨獗话吮�，施諸百代，俾萬世之下，知斯文在斯。主者其按以遵行，勿有失墜。"尋加中書令，給親信二十人。勉以疾自陳，求解內(nèi)任。詔不許，乃令停下省，三日一朝，有事遣主書論決。腳疾轉(zhuǎn)劇，久闕朝覲，固陳求解，詔乃賚假，須疾差還省。

　　勉雖居顯位，不營產(chǎn)業(yè)，家無蓄積，俸祿分贍親族之窮乏者。門人故舊或從容致言。勉乃答曰："人遺子孫以財，我遺之以清白。子孫才也，則自致輜軿；如其不才，終為他有。"嘗為書誡其子崧曰：

　　吾家世清廉，故常居貧素，至于產(chǎn)業(yè)之事，所未嘗言，非直不經(jīng)營而已。薄躬遭逢，遂至今日，尊官厚祿，可謂備之。每念叨竊若斯，豈由才致，仰藉先代風(fēng)范及以福慶，故臻此耳。古人所謂"以清白遺子孫，不亦厚乎！"又云："遺子黃金滿惣，不如一經(jīng)。"詳求此言，信非徒語。吾雖不敏，實(shí)有本志，庶得遵奉斯義，不敢墜失。所以顯貴以來，將三十載，門人故舊，亟薦便宜，或使創(chuàng)辟田園，或勸興立邸店，又欲舳艫運(yùn)致，亦令貨殖聚斂。若此眾事，皆距而不納。非謂拔葵去織，且欲省息紛紜。

　　中年聊于東田間營小園者，非在播藝，以要利入，正欲穿池種樹，少寄情賞。又以郊際閑曠，終可為宅，儻獲懸車致事，實(shí)欲歌哭于斯�；廴�、十住等，既應(yīng)營婚，又須住止，吾清明門宅，無相容處。所以爾者，亦復(fù)有以；前割西邊施宣武寺，既失西廂，不復(fù)方幅，意亦謂此逆旅舍耳，何事須華？常恨時人謂是我宅。古往今來，豪富繼踵，高門甲第，連闥洞房，宛其死矣，定是誰室？但不能不為培塿之山，聚石移果，雜以花卉，以娛休沐，用托性靈。隨便架立，不在廣大，惟功德處，小以為好。所以內(nèi)中逼促，無復(fù)房宇。近營東邊兒孫二宅，乃藉十住南還之資，其中所須，猶為不少，既牽挽不至，又不可中涂而輟，郊間之園，遂不辦保，貨與韋黯，乃獲百金，成就兩宅，已消其半。尋園價所得，何以至此？由吾經(jīng)始?xì)v年，粗已成立，桃李茂密，桐竹成陰，塍陌交通，渠畎相屬，華樓迥榭，頗有臨眺之美；孤峰叢薄，不無糾紛之興。瀆中并饒菰蔣，湖里殊富芰蓮。雖云人外，城闕密邇，韋生欲之，亦雅有情趣。追述此事，非有吝心，蓋是筆勢所至耳。憶謝靈運(yùn)《山家詩》云："中為天地物，今成鄙夫有。"吾此園有之二十載矣，今為天地物，物之與我，相校幾何哉！此吾所余，今以分汝，營小田舍，親累既多，理亦須此。且釋氏之教，以財物謂之外命；儒典亦稱"何以聚人曰財"。況汝曹常情，安得忘此。聞汝所買姑孰田地，甚為舄鹵，彌復(fù)何安。所以如此，非物競故也。雖事異寢丘，聊可仿佛�？鬃釉唬�"居家理治，可移于官。"既已營之，宜使成立。進(jìn)退兩亡，更貽恥笑。若有所收獲，汝可自分贍內(nèi)外大小，宜令得所，非吾所知，又復(fù)應(yīng)沾之諸女耳。汝既居長，故有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