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外出旅游著了裙裝,因要去的是詩畫江南的中心地帶——杭州西湖,蘇試筆下“淡妝濃抺總相宜”的西子,如今自己要貿(mào)然親近,不免心有怯怯,自信不足,唯恐粗俗的身影煞了那如詩如畫的好景致,又恐在貌似天仙的西子身旁,黯然失色,然而終究還是耐不住仰慕,顧不上許多,腳步匆匆尋她而去。
還未到西子湖畔,便有陣陣清風拂面而來,它像極了女子特有的體香和氣息,涼爽、柔和、清新,輕輕巧巧地,在初時就拽住了游人的心,左右著腳下的步伐加速向前邁進,幾份憧憬和期待,油然而生。當視線終于融及到她的身影,盡管已有了很多的想象,但還是禁不住驚嘆出聲,碧波綠柳、湖光山色,嬌羞、嫵媚、婉約、通透,嘆服了古人把西子湖比作女子,實在是太微妙不過了。
西子湖的水正是女子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有著靈動和寧靜,陽光初放,眼簾微抬,幾分燦爛,幾份羞澀。岸上桃柳綠意相映,粗壯的梧桐傲然貯立,如剛?cè)嵯酀淖o花使者,日夜守護在西子湖畔,還有百年香樟,四季常青,張開寬大的技葉,像滋愛的老者,溫和的目光經(jīng)年灑在湖面上,靜溢而安詳。也難怪西子湖有如此溫順的秉性,不溫不火,不急不躁,始終謙和地微笑著,詮釋她不老的青春。
信步白堤,體會著白居易老人家“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蔭里白沙堤!钡囊饩,昔日白沙鋪地,如今已改成了柏油路面,身臨其境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白堤美的,不僅只是“綠楊蔭”,更美的還是白堤斷橋處凄美的愛情,斷橋上曾有著許仙和白娘子天上人間、感天動地的相愛歷程,一把油紙傘,一段佳話,一個美麗的傳說,《白蛇傳》中斷橋相會的情景,讓人追思不盡。
越是走進西子湖,越發(fā)地感受到了它美麗的由來,沿白堤走過聞名中外的樓外樓菜館,“西湖醋魚何處美,獨數(shù)杭州樓外樓。”只是腳步?jīng)]停下去領(lǐng)略樓外樓醋魚的味道,都說秀色可餐,就“餐”些“色”吧。平湖秋月往北,秋瑾的漢白玉雕像把一個柔弱而剛強的女性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再過去就是西泠橋了,橋畔是埋香之所,錢塘名妓蘇小小之墓就在這西湖山水間,“北有陳園園,南有蘇小小。”據(jù)說這位絕色佳人原本出身于錢塘一戶殷實人家,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因長得玲瓏嬌小,故取名小小。蘇家祖上香書遺風,聰明靈慧的蘇小小深受熏陶,自小能書善詩,文才橫溢?上Ц改冈缭缰x世,蘇小小最后移居至西冷橋畔,成了錢塘一帶有名的詩妓,只因錯愛阮郁,憂郁而終,享年二十四歲,也有一說才十九歲。紅顏薄命,一聲嘆息。
妾乘油壁車
郎跨青驄馬
何處結(jié)同心?
西泠松柏下。
就是這位名妓的愛情寫照。大凡才貌雙全的女子,離愛情和幸福都有那么遙遠,凄凄涼涼的美。
但人們還是記住了她,就連白居易,也把自己寫成是蘇小小的仰慕者:“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蘇家小女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睎|坡居士更是夸張,他干脆就把蘇小小當作自己的鄉(xiāng)友:“錢塘蘇小是鄉(xiāng)親。”居士既然把小小認為鄉(xiāng)親,也就難怪有游客會在小小的墓前頻頻發(fā)問:“蘇小小是蘇東坡的妹妹吧?”香消玉損的小小,雖未擁得完美的愛情,卻是文人雅士心目中一塊風月無邊的玲瓏玉。流芳百世,美在千秋。
在慕才亭停留良久,一絲暗淡心緒過后,也覺走得累了,以船代步,泛舟湖上,遠望白堤和蘇堤,像古代女子兩只飄逸的水袖,萬般柔情,盡在其中。阮公墩、湖心亭、小瀛洲這湖上三島,湖中有島,島中有湖的美景悉收眼底,三潭印月邊還有個“我心相印亭”,亭邊人頭涌動,應(yīng)合情在理,這美麗的湖島中間,伴著美麗的傳說,人們不禁期望那份心心相印的默契和靈犀相通,低頭看著如鏡的湖水,看水中的我,我眼中的水,湖心有我、我心有湖,這不也是一種心心相印的真實寫照嗎?若是在晚上,搖漿前來,攪動滿湖銀輝,天月,水月,塔月,心中之月,凌波微步,融無限的悠思和寄托,天上人間,那是何等的享受。不經(jīng)意中有笑容浮現(xiàn),心動處,微波漾起,然而不及細品,船已前行。
※本文作者:鉤如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