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手札
一
讀書的習慣是在老家的書架邊養(yǎng)成的。雖說是書架邊，卻沒有刻意正放的書桌，自然也就沒有正確的讀書姿勢。于是，讀書也便成了隨時隨地都能進行的事情，因為沒有條條框框的限制。縱使身處鬧市街頭，抑或荒街陋巷，找一面瓦墻或一盞路燈，添上幾抹燈光，心靈都能隨光影浸入文字構(gòu)成的世界，依偎在夢的大海里。
讀書成為愛好，則緊隨其后。因“向往大千世界”而覓書、讀書。書不會像電視、電影一樣將人的思考現(xiàn)實化，它只是在大腦的紙張上打一點淡淡的底稿，至多渲染一些云霧繚繞。而一經(jīng)思維的勾勒，便投映出視覺、嗅覺、聽覺、觸覺的世界，流瀉下森林的氤氳、風車的絮語，而非電子所激發(fā)的光斑。
接著，為了找喜歡的書，我從圖書館a區(qū)跑到z區(qū)，連囫圇吞棗都談不上，卻樂此不疲。在遭遇幾種驚世駭俗的文風后，發(fā)現(xiàn)自己偏好安靜澄澈而富有哲思的文字。于是便坦然靜下心來，“去午后讀一片自己的天空”——那片天空也許在星辰大海間，也許在古老的閣樓上，不過需要打開天窗去仰望。
二
城市無非是喧囂的荒野。
斷章取義的話，此言不妥——因為荒野上不會有思考的人，只會有存活的生物。而城市中則處處充滿了思考，正如打夯機的轟鳴聲充斥著它每一單位的空間。當然思考也有高低深淺之分。正如很多博覽群書的思想家、作家一樣，一部分我所知道的城中少年是為了讓自己更深刻地理解并思考這個世界而讀書，讀有思想的書，從馬克思到黑格爾，從高爾基到索爾仁尼琴。按我的理解，人就是在各種思潮的爭鳴中，去追尋并確立自己的、合理的價值觀、人生觀的。不管是我思故我在，還是我在故我思，為了思考而讀書，生活并思考，是一個人脫離蒙昧并有價值地生活下去的基礎(chǔ)。
當然，思考也可能會帶來毫無結(jié)果的痛苦，也許會使人意志消沉，甚至讓人拋棄自己的生命。似乎，不少思想家、作家的結(jié)局正是如此，令人嘆惋。普通人難以理解，宣稱能理解的人似乎也不大靠譜。不過我認為，不管用何種方式“上下而求索”，得到答案實際上是其次的目的，畢竟“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重要的是在于不斷地追尋，因為答案是相對靜止的，而追尋才是絕對的永恒。所謂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風景。
三
詭辯者曾語，人性本惡，則善皆偽善。我的理解是，偽善皆善。偽的本質(zhì)并非虛假，而是刻意人為。由利己主義操縱的行動，產(chǎn)生影響的并非是意志而是行動。我不是要為偽善做辯護，而是想闡明，人的所思所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所作所為。
當然，這是把關(guān)注重點放在現(xiàn)實世界中。即不管其行善目的如何，人們都應當給予善者以正確的評價。換作行動者的角度而言，我不是高貴的施舍者，只是有心伸手幫助別人一下的路人甲乙丙丁中的一個。你說謝謝，我心里高興一分鐘。你當我多管閑事，我在心中鄙視你；而幫助他人的舉動不應受此影響。
安徒生講了一百多年的童話，我們聽了沒幾年，就覺得現(xiàn)實主義與批判現(xiàn)實主義更接近生活，這合情合理。但若以此為借口把利己之心擴大到一切行動只對自己有利，那則是無數(shù)為了良知而寫作的作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從淺層思維講，如果把讀書所得的知識用作袖手旁觀的借口，那可真是令人遺憾。
四
讀書讀至思想火花碰撞激烈之處，也常有感而發(fā)，自寫批注一段或雜文一篇——不過文思遲鈍，常遭人嘲諷——心念至此處，又在心中拼命低頭：同志還需努力，還需多讀，多思，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