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候靈歸
民國三十一年尼泊爾深秋,一個嬰孩降生世間。他微紅幼嫩的皮膚與響亮哭聲為帳篷里老病的人帶來了生的希望。藥香裊裊里,母親用粗糙卻溫暖的雙手將他輕輕放入熱水中清洗。純凈陽光透出梧桐樹葉灑在嬰兒的臉上,那是他第一次睜眼看這個即將與自己相伴百年的世界!澳愫,張起靈。”
他抬起手掌接住一片雪,輕皺眉頭凝眸望著遠(yuǎn)處。銀裝素裹的天地襯得他似個正經(jīng)僧侶。他如向蒼天求憐憫般跪地,合上手掌,腕上傷疤猙獰!皬埰痨`!辫脽o人跡的荒涼覆雪山巔,有人虔誠輕緩道出一個名字,雙手抵眉心。
掌紋是手心的河流。他沉默坐在古董店里,在暗黃的玻璃臺燈下用粗鋼筆寫著一封信。后來啊,那封信穿越漫長的光影歲月,被長白山呼嘯的風(fēng)雪掩埋。掌紋盡頭被消磨成虛無,一筆一畫的瘦金寫成蹉跎。長白山八月的寒一路蔓延到墨脫,有人在雪夜抬起手掌想接住十年。盤亙百年之久的掌紋終歸斷線。
他擺弄著一個小銅鼎,坐在搖椅上看對面茵茵青蔥的山坡,曾纖凈的手指再握不住筆,嗓音沙啞如同指甲刮過鐵銹。風(fēng)吹起長袍一角,他低眸皺了眉頭,卻并未伸手按下。陽光閃爍得像個長夢。“我累了!彼吐曊f。他對面本該還有一人,那人目光無溫,百年長生,獨(dú)護(hù)不住十年天真。
夢里有人叫潘子,他為信仰死在骯臟洞穴笑得凄狂;夢里有人叫胖子,他為一個欺騙自己的姑娘永遠(yuǎn)留在小山莊;夢里有人叫張起靈,他面對的東西沉重得荒唐;夢里有人叫吳邪,他十年天真淪喪一身傷。明知不過是夢,書前人卻還哭得那么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