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記憶
荷香是夏季的一聲嘆息,我一直記得。
踽踽獨步在青石鋪就的小巷里,踩過深深淺淺的水洼,一扶清香從巷子深處若有似無地縈繞開來。
走出巷子盡頭,一扇朱紅色的木門,漆已有些斑駁,我拿起泛綠銅鎖,輕輕叩了三下。門吱的一聲開了,奶奶站在門檻前,慈祥地看著我,荷香從奶奶身后舒展開來,巷子里開出一片又一片荷葉。
“奶奶,您又做荷葉飯了嗎?”我欣喜地問,跑進屋里。一走進廚房,濃郁的荷葉清香蘸著糯米的甜飲滿滿地溢出來。灶上正蒸著氤氳的白氣,爐火呼呼地燒得正旺。
奶奶邁著蹣跚的步子走進來,坐在灶邊的藤椅上,拿著寬大卻有些枯敗的蒲扇輕輕往爐口送風。
“奶奶,您為什么喜歡做荷葉飯呢?”我睜大眼睛,好奇地問。奶奶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捋了捋耳朵邊的頭發(fā),認真地說:“人們往往去贊美荷花的美,卻忽視了荷葉這般清雅的存在,把這荷香算作荷花的了!
火苗映在奶奶的銀發(fā)上,泛著溫暖的光暈,跌入滄桑的溝里,散作一抹荷香。奶奶頓了頓,拿過一片曬干的平整的荷葉,“可是你看,即使枯萎老去,它仍會散發(fā)出清香!蹦棠虦睾偷匦χ∥业氖,溫暖的觸感透過粗糙的掌心傳到我冰涼的指尖,“孩子,要做荷葉花那樣的人。”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做像荷葉那樣的人嗎!
荷花那似開不開,欲語不語,將青未青,待香未香的荷葉、大概只有在夏尚且年輕時,才會被注意到吧。
就像奶奶,為女兒們撐起了半邊天,在沒有人注意的朱紅木門的小院里,靜靜暈染著荷香,紡織模糊的心事。
似乎觸到柔軟的內(nèi)心,她嘆出一抹荷香,那是她用一輩子去醞釀的,優(yōu)雅的一抹既美麗,又有深刻體會和感受的荷花。
荷花,將永遠激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