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不換白發(fā)
時光斑駁了記憶,流水而逝。些許春秋冬夏,印刻遼遠(yuǎn)的秋千花架,笑靨如花,擺渡回來世,雨落黛瓦。月遙可寄,空嘆白頭人。
額前縷縷青絲,風(fēng)輕撫,一陣輕揚(yáng)?澙@著清芬的氣息,墨發(fā)終歸,只貪戀一時溫爾。
孩提時,我便留了長發(fā),如瀑布般傾瀉的玄墨。那時太小,梳頭發(fā)總是要麻煩大人,母親每梳一次都說剪,我自然不愿,便留落肩胛。
春風(fēng)輕拂,我漸漸長大,卻仍握不好梳子,便總愛去外婆家,外婆會梳各式各樣的發(fā)式,而且從不嫌煩。坐在秋千架下,外婆輕輕梳著發(fā)。外婆的手有一些褶皺,劃過頭發(fā),有一些別樣的感覺。發(fā),長長的,鳳,柔柔的,吹動枝椏,有一些颯颯作響的葉子,暖陽輕射,照斜了外婆的白發(fā),忽有銀絲飄落似一片雪花,摻雜了一縷墨發(fā)。我突然來了興致,拿起梳子,梳著外婆雪白的短發(fā),像一層白色泡沫。草叢里的蟲子輕輕的叫,外婆說,她小時候也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但后來迫于各種生活原因,只好剪了那長發(fā)。我望著外婆混沌的眼眸里閃著清亮的光,靜靜的,仿佛明月般。我躲在那暖暖的臂彎里,悄悄沉睡。
那一年冬天,雪下得好大,像極了外婆滿頭的白發(fā),但那白色長發(fā)終沒留住,暮秋時,她已凋落,和落葉一起埋葬在冬天,一刻便永遠(yuǎn)。
我跪在泥地之中,剪下墨發(fā),熟稔的編好它,伴她長眠。淚像斷線的珠子不住得掉,葉早已落盡,花早已凋敗,但青絲還在,一直會在。
直到后來,忘不了那年冬天的大雪,像極了是外婆在過塑我,用盡青春的堅持一定要抵得過似水流年,經(jīng)得過歲月的考驗。那一天,含笑朱顏,用盡了時間卻走不出那一個雪天。
又一年春,墨發(fā)重回,甚至更勝從前,卻不換白頭人再次梳理。
青絲長曳,留住了記憶,綹綹墨發(fā),在雪地里留步步腳印,步步成血,漫天大雪。任風(fēng)雪飄搖,時光打磨,無法湮沒、消弭。
高一:李新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