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電話鈴響起……
等待 電話鈴響起……
雖然生活在同一座小城,相聚不過十余里,然而,一個假期過去,卻未曾相聚。今天是七夕,正巧是哥哥的生日。借著這個好日子,一家人圍坐在一起。
觥籌交錯間,猶豫再三的我還是準備把上午的事說給家人聽。當然,如果是在辦公室,或小區(qū)鄰里間,我斷然不敢開口。我并不承認自己就是一個懦弱的人,如果為著衛(wèi)國,或是道義,我這個弱女子,一定也能無所畏懼?墒,這件事……誰都是有自尊心的人,誰都不愿被他人恥笑。好在眼前卻,都是自家的親人。
“今天上午我遇著了一件奇怪的事!泵鎸⒆铀,我比較有勇氣打開突破口。他是知道我的。
“什么事?說!蓖矣杂种沟纳袂,老公似乎已經(jīng)從孩子他媽毫無底氣的語氣里明白了些什么。他不顯山露水的追問,意在告訴她身邊這位女士,不管是火山迸發(fā)還是世紀大戰(zhàn),他都會靜若處子冷靜以對。
于是,這個在眾人面前已經(jīng)怯弱的女人,從中汲取了力量。
“上午,我剛下的士,一輛車停在我面前……,他說,他遇到了麻煩……”
“問你要錢,是不?”坐在對面的堂弟馬上接過話,“你給了沒有?”
我語塞了,這個故事顯然不要福爾摩斯進行剖析,小我近二十個年頭的堂弟輕而易舉的還原了案情。
“五十?”他放下筷子,叉開五指。
在眾目睽睽下,我呆望著堂弟的手,覺得自己就是幼兒園的孩子面對老師的質詢。
“我也遇到過這種事!币恢睕]說話的哥哥發(fā)言了,“有一次,就在一中對門,一輛車停下,車上一個年輕哥哥說借點錢,可以給我一些煙……”
說來話長,我包里向來只有些元角分。不是財政部長管得嚴,而是我歷來是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一個沒有幾多內容的包,盡可以隨意的放浪形骸的讓她坐教室窗臺,睡樹下長椅,躺超市柜臺……我不用惦記著他,她也不必依賴著我。
可今天我是來赴會的,而且赴會前打算去“藝園”剪頭發(fā)。因而出門前在抽屜里抽了幾張整票放包里。
可巧,剛下的士。一輛車(據(jù)后來指認,老公說是越野車。)準確地停在了我身邊,就像專程前來接送。我只好折轉身子準備繞車而行!拔艺埬銕蛡忙……”回頭,車門開了,從說話人的姿態(tài)來看是在叫我。我走過去,“有什么需要幫忙?”“我們是上海人。”說話人普通話很標準,“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我們想請您幫個忙。”我往里一看,駕駛座上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士,看面容,不敢保證他是謙謙君子,但決計不是市井小人。“我們去張家界市,想請你幫我們去加油站加點油。明天下午返回時一定來尋找你!
“夫人,是不是一百?”老公望了我一眼,“要不,兩百?”他知道他妻子。
“哎喲,去財消災!去財消災。 弊笫诌叺拇葠鄣挠H家娘趕緊撫著我的頭。“別氣,別氣!都說財去人安樂!等于做善事了,好事,好事!”
“媽媽,你二百五了,你怎么不留著這點錢請我們吃肯德基!”女兒的大嗓門引來滿席歡笑。
“小妹,問你要錢的是個帥哥吧!”嫂子眨巴眼望著我。大家又一陣大笑。
蒼天在上,開車門的“上海人”不是男性,而且年逾五十。要不,我豈不有花癡之嫌。這女人微胖,穿碎花襯衣,倒也精致端莊,而且頗有大家風范。交流之間,她既不像街頭小乞低眉順眼,也不是某些上門推銷菜刀者那般咄咄逼人。她當即呼叫了我的手機,號碼顯示為13511316460。
“不要這樣看待我家小妹。”老公說,“沒準,這是一個上海大亨,正準備在益陽和張家界之間選擇巨額投資,正躊躇間,在益陽遇到了這樣一個古道熱腸,人間大愛的奇女子,感激涕零,當即拍板……說不定現(xiàn)在正與馬勇書記同桌吃飯。等著吧,明天記者就會上門,沒準,益陽的形象代言人就是我家小妹了!
一家人言笑晏晏。
“可是,我不相信她是騙子。再說,為了幾百塊錢,他們欺騙一個善良的人,她過得去嗎?”
“嗤,上吊跳樓。傾家蕩產(chǎn)都有,還靠你幾百塊錢!”
“媽!迸畠撼读顺段艺f,“老爸說,媽媽沒準讓別人用迷藥了……”
不會的,這完全是我自覺自愿。當車門打開弄清意圖后,我的腦子馬上閃現(xiàn)兩個念頭,一,我遇見的是騙子;二,我遇見的不是騙子。騙人的事時時都在發(fā)生,我看到了,也聽到了。這些事件時時在告訴世人,銀行,醫(yī)院,電信營運商,石油壟斷者,有關部門,路人甲,老太太乙,在中國,隨時都可能變成奪財搶錢。甚至是追魂索命的歹徒。但是,我不能因為有騙子存在而不相信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我未加考慮,拿出了他們所需要的三百元錢。其時,我也做好了泥牛入海的準備。
只要等到明天下午,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如果事實證明,幼稚的人是我,再遇到同樣的事件,我會依然如此,只是我將更加謹慎,不能助紂為虐。
我相信,他們不會欺騙我。
我在等待,電話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