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亨特張觀后感
事實上我后來看了成片,看了馬國偉老師的表演,馬上就知道,換人是換對了,俺自愧不如。
當然,對馬老師的肯定,并不意味著對俺自己的否定!肚рx一發(fā)》要的那種感覺,確實非俺所有,而《神探亨特張》……某次在派出所拍戲時,我抽空上衛(wèi)生間,一位民警在俺旁邊共襄盛舉。要知道,我公安機關戒備森嚴,突然冒出個陌生人,是要被盤問的。他扭頭威嚴地看我一眼,正要審訊,突然悟道:你是演老張的吧?
樣片出來后,有位不明白演員底細的老師問高群書:主演是你從哪兒挖出來的警察呢。當然也有熟人對俺談其觀影感受:你丫怎么看都像個編稿子的。如此這般,眾口紛紜之下,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別林斯基所說的,由原型張惠領、導演高群書和俺三位一體,創(chuàng)造出了“這一個”。
這得歸功于高群書老師獨特的愛好:他喜歡使用非職業(yè)演員。像《命案十三宗》,許多來自河北農(nóng)村的演員此前連攝像機都沒見過。
高老師這種重口味的偏好是緣自何處呢?我理解,因為我們這些非職業(yè)演員,沒經(jīng)受過科班訓練的污染,保持了原生態(tài)的神色和表情。用藝術評論的語言來說就是,人性的,更人性的。
許多人想當然地覺得,沒演過戲的人暈鏡頭,入戲慢,浪費時間,效率不高。沒錯,我們確實在一開始拍戲時緊張得汗比尿多,拍無數(shù)遍也找不到想要的狀態(tài),就把導演急得尿比汗少。我們也不懂什么拍攝技巧,該摔跟頭就實打?qū)嵉厮,該挨耳光就把臉扇成豬頭,如果劇情需要喝酒,我們就把自己先灌個五迷六道。對了,我們還沒架子,每個藝術家都拿自己當普通人看待。
但是,只要熬過影帝之路的初級階段,我們就會忘掉鏡頭的存在,忘掉自己的存在,忘掉表演的存在,像活著一樣演戲。熬不過去的只是少數(shù),《神探亨特張》中數(shù)十個角色,全被來路各異的妖魔鬼怪成功玩票,只有張恩超老師演一個街頭騙子,灌了自己三瓶小二六聽啤酒壯膽,依然撐不下去,到第二天便臨陣脫逃。不過他在候場時倒巧舌如簧,把圍觀的美麗女群眾說得花枝亂顫。
頂替張恩超的是江湖人稱“鐵嘴小噴壺”的鸚鵡史航。他那張小奶嘴一旦開噴,口水四濺,便在冬日暖陽下幻化出一道道迷你彩虹。真有路人被他說動了,堪堪上當之際,被另一個同樣當真的路人很好心地阻擋住。
鏡頭存在感,是一種陋習,我覺得,職業(yè)演員比非職業(yè)演員更要惡劣。有一次,我的閨蜜嚴歌苓老師拉俺去看《金陵十三釵》初剪本,其中有個鏡頭,是把十幾個國軍戰(zhàn)士一一掃過。那些演員中我只認識佟大為(聽說有許多一線男星紛紛要求在片中打個醬油),但依然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職業(yè)演員,誰是普通士兵演的。嚴老師長居海外,更不認識這些人,看后給張藝謀老師提觀感,她毫不留情地說,這些明星都讓電視劇給毀了,跟那些群眾演員一比,顯得太不搭調(diào)。把這個鏡頭刪了吧,太刻意。
不知道影片公映時,這個鏡頭是否會有修改。但我是不抱希望的,因為職業(yè)習慣已經(jīng)讓他們不可能消除那種鏡頭存在感了,只要一意識到自己是在拍戲,面部肌肉馬上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攔都攔不住。
相比之下,我們這些歪瓜裂棗,演技不是好與壞的問題,而是有與無的問題。沒錯,我們也許演不了多么好,但至少不會像專業(yè)影視演員那么糟,我們不過火,不抖弄,不試圖時刻提醒觀眾:瞧,我有演技。瞧,我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