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禮四 沿革四 吉禮三

　　武后臨朝，垂拱元年，有司議圜丘及南郊、明堂嚴(yán)配之禮。成均助教孔玄義奏議曰："臣謹(jǐn)按孝經(jīng)云：'孝莫大於嚴(yán)父，嚴(yán)父莫大於配天。'明配尊大之天，昊天是也。物之大者，莫大於天，推父比天，與之相配，行孝之大，莫過於此，以明尊嚴(yán)之極也。請奉太宗文武圣皇帝、高宗天皇大帝配昊天上帝於圜丘，義符孝經(jīng)、周易之文也。神堯皇帝肇開王業(yè)，應(yīng)天順人，請配感帝於南郊，義符大傳之文也。又孝經(jīng)云'宗祀文王於明堂'。文王言祖，而云宗者，亦是通武王之義。請?zhí)�宗、高宗配祭於明堂，義符周易及祭法之文。"

　　太子右諭德沈伯儀議曰："謹(jǐn)按禮：'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鄭玄注云：'禘、郊、祖、宗，為祭祀以配食也。禘謂祭昊天於圜丘，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伏尋嚴(yán)配之文，於此最為詳備。得禮之序，莫上於周。禘嚳郊稷，不聞於二主；明堂宗祀，始兼於兩配。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別，文王為父，上配五帝；武王對父，下配五神。孝經(jīng)云：'嚴(yán)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不言嚴(yán)武王以配天，則武王雖在明堂，理未齊於配祭；既稱宗祀，義獨主於尊嚴(yán)。雖同兩祭，終為一主。故孝經(jīng)緯曰'后稷為天地主，文王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兩祭便，則五祭十祠，薦獻(xiàn)頻繁，實虧於數(shù)。此則神無二主之道，禮崇一配之義。竊尋貞觀、永徽，共遵專配；顯慶之后，始創(chuàng)兼尊。必以順古而行，實謂從周為美。高祖神堯皇帝請配圜丘、方澤。太宗文武圣皇帝請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大帝制禮作樂，告禪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賴，竊惟莫大之孝，理當(dāng)總配五天。"

　　鳳閣舍人元萬頃、范履冰等議："謹(jǐn)按見行禮，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神堯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兼配。今議者引祭法、周易、孝經(jīng)之文，雖近稽古之詞，殊失因心之旨。伏據(jù)見行禮，高祖、太宗今既兼配五祠，當(dāng)依舊無改。高宗在功烈而無差，豈祀配之有別。請奉歷配五祠。"從之。郊丘諸禮，皆以三祖俱配。

　　至四年二月，毀東都之乾元殿，就其地造明堂。因下詔曰："時既沿革，莫或相遵，自我作古，用適於事。今以上堂為嚴(yán)配之所，下室為布政之居。(其制度異諸儀法，今不全載。)來年正月一日，可於明堂宗祀三圣，以配上帝。"其月明堂成，號為萬象神宮。天授二年正月乙酉，日南至，親祀明堂，合祭天地，以周文王及武氏先考、先妣配，百神從祀，并於壇位次第布席而祀。武太后又於明堂后造佛舍，高百馀尺。始構(gòu)，為大風(fēng)振倒。又重營，其功未畢。證圣元年正月景申夜，佛堂災(zāi)，延燒明堂，至明而盡。尋又無云而雷起，自西北來。未幾，復(fù)令依舊規(guī)制重造明堂，凡高二百九十四尺，東西南北廣三百尺。上施寶鳳，俄以火珠代之。明堂之下，圍繞施鐵渠，以為辟雍之象。(初為明堂，於堂后又為天堂五級，至三級則俯視明堂矣。未就，并為天火所焚。至重造，制度卑狹於前。為天堂以安大象，鑄大儀以配之。天堂既焚，鐘復(fù)鼻絕。至中宗，欲成武太后志，乃斷象令短，建圣善寺閣以居之。其明堂微於西南傾，工人以木於中柱之，不欲人見，因駕為九龍盤蚪之狀，其圓蓋上施一丈金鳳。至是改鳳為珠，群龍捧之。)天冊萬歲二年三月，造成，號為通天宮。四月，又行親享之禮，大赦，改元為萬歲通天。明年九月，又享於通天宮。

　　中宗即位，神龍元年九月，親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季秋大享，復(fù)就圜丘行事，迄於睿宗之代。(神龍元年，享昊天上帝於東都明堂，以高宗天皇大帝崇配。其儀亦依乾封故事。)

　　開元五年，行幸東都，將行大享之禮，以武太后所造明堂，有乖典制，遂拆，依舊造乾元殿。(太常博士馮宗等奏議："武太后建天樞太儀，乾元遺趾，興重閣層樓。人斯告勞，天實貽誡。煨燼甫爾，遽加脩立。今請削彼明堂，復(fù)乾元殿，則當(dāng)寧無偏，人識其舊矣。"詔令所司，詳議奏聞。刑部尚書王志愔等議，咸以此堂所置，有乖典制，請改拆，依舊造乾元殿。從之。)每臨御，依正殿禮。自是駕在東都，常以元日冬至於乾元殿受朝賀。季秋大享，依舊於圜丘行事。十年，復(fù)題乾元殿為明堂，而不行享禮。二十年，季秋，大享於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睿宗配。又以五方帝、五官從祀�；e豆樽罍之?dāng)?shù)，與雩禮同。(時起居舍人王仲丘建議曰："顯慶禮，祀昊天上帝於明堂。準(zhǔn)孝經(jīng)'后稷配天，文王配上帝'，先儒以為天是感精之帝，即太微五帝，皆是星辰之例。且上帝之號，皆屬昊天，鄭玄引五帝。按周禮'王將旅上帝'，'祀五帝'，由此觀之，上帝、五帝，是有差別。又孝經(jīng)'嚴(yán)父莫大於配天'，其下文即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鄭注云：'上帝者，天之別名。神無二主，故異其處。'孔安國云：'帝亦天也。'然則禋享上帝，有合經(jīng)義。而五方皆祀，行之已久。今亦二禮并行，以成月令大享之義。")二十五年，駕在西京，詔將作大匠康｛巧言｝素往東都?xì)е�。｛巧言｝素以毀拆費功，乃奏請且拆上層，但留下層以為正殿。從之。復(fù)依舊改為乾元殿。其大享儀，具開元禮。(初，萬歲通天元年四月，鑄九鼎成，置於明堂之庭，各依四方列焉。蔡州鼎名永昌，高丈八尺，受千八百石。冀州鼎名武興，雍州鼎名長安，兗州鼎名日觀，青州鼎名少陽，徐州鼎名東原，揚(yáng)州鼎名江都，荊州鼎名江陵，梁州鼎名成都。八州鼎各高一丈四尺，受千二百石。用銅五十六萬七百一十二斤。鼎上各寫本州山川物產(chǎn)之象，仍令著作郎賈應(yīng)福、殿中丞薛昌容、鳳閣主事李元振、司農(nóng)錄事鍾紹京等分題之，左尚令曹元廓畫。仍令宰相、諸王率南北宿衛(wèi)兵十馀萬人，并杖內(nèi)大牛、白象等共曳之。自玄武門外曳入，天后自制曳鼎歌詞，令曳者唱和焉。其時又造大儀鐘，斂天下貢金三品，竟不成。九鼎初成，令以黃金千兩涂之。納言姚鹴諫曰："夫鼎者神器，貴在質(zhì)樸自然，無假別為浮飾。臣觀其狀，先有五彩輝煥錯雜其閒，豈待金色方為炫耀？"從之。開元二年八月，太子賓客薛謙光獻(xiàn)東都九鼎銘。其蔡州銘武后所制，文曰："犧、農(nóng)首出，軒、昊膺期。唐虞繼踵，湯禹乘時。天下光宅，域內(nèi)雍熙。上玄降鑒，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崇等奏曰："圣人啟運，休兆必彰。請宣付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