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音樂能陶冶情操,提高藝術(shù)修養(yǎng),如同作家王蒙所說:音樂是靈魂的洗澡。而我欣賞音樂多半是為了情感的體驗,其中也包括痛苦的體驗。
我生性好幻想,喜作“白晝夢”,經(jīng)常沉溺于莫名的遐想中。我的大腦似乎永遠(yuǎn)與身軀處于分離狀態(tài),思想往往像是一匹無韁的野馬,東奔西突,到處漂泊流浪。每當(dāng)我從虛無縹緲的夢幻境界回到現(xiàn)實中,便會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沮喪,現(xiàn)實對我來說仍是那樣的令人失望。有人說,音樂能使人的內(nèi)心得以平靜和解脫,可使人從痛苦的深淵中得以振拔和超度,所以我常常試圖借助于音樂以排遣內(nèi)心的苦悶。
然而,音樂不可能使我完全擺脫煩惱,它只能自欺欺人的緩解一下內(nèi)心的緊張情緒,音樂旋律從某種意義上成了我冥想幻境中的背景音樂,使我愈加消沉,難以自拔?晌矣蛛x不開音樂,在我的生活里,假若沒有貝多芬、柴可夫斯基,沒有肖邦、李斯特,沒有勃拉姆斯、拉赫瑪尼諾夫,我很難振作起來。音樂成了我的海洛因,成了我的大麻。
貝多芬的《命運(yùn)》交響曲已不知聽了多少遍,特別是第一樂章的旋律幾乎倒背如流,那強(qiáng)烈的命運(yùn)敲門聲,像鼓點一般一次又一次震撼著我的整個身心,我常常用這部作品來振奮自己,激勵自己,但每次聽過之后,又會平添一份自卑,覺得自己軟弱無能,不敢向暴虐的命運(yùn)作抗?fàn),反倒使我添加了新的煩惱。后來,我又迷上了柴可夫斯基的第四交響曲和第五交響曲,這兩部作品其實也是表現(xiàn)命運(yùn)的。特別是老柴的第四交響曲的第一樂章那代表著命運(yùn)動機(jī)的主題,顯得威嚴(yán)而不可一世,令人感到不寒而栗,在這樣嚴(yán)酷的命運(yùn)面前,人只會低下高貴的頭顱,匍匐于命運(yùn)的腳下。
如果再去聆聽柴可夫斯基的第五交響曲的第二樂章,更會讓人感受到痛苦的煎熬。那象征著幸福憧憬的優(yōu)美抒情的旋律,也就是所謂的“一線光明”的主題,被陰暗惡毒的命運(yùn)主題一次次的撕碎打破,我們只有無奈地嘆息。聽完了第四第五,再去聽柴可夫斯基的第六《悲愴》,那恐怕就只剩下絕望的哀婉和悲泣了。老柴的第六我往往聽不下去,那凄楚的旋律壓抑的令人窒息,我?guī)状涡蕾p這部作品時都忍不住淚流滿面。老柴的這三部交響曲,常被稱之為悲劇三部曲,可見這種悲劇的力量能給人的心靈帶來巨大的沖擊。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也會聽上一段貝多芬的《熱情》奏鳴曲,試圖讓那奔騰不息的音潮來沖淡自己煩悶的心境,但我常常被那一瀉千里的音樂旋律攪得激動不已、躁動不安,心中不時騰燃起巖漿般的烈焰?磥,音樂絕不是擺脫痛苦的靈丹妙藥,它不免還會平添出新的煩惱。
※本文作者:羽箭雕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