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罩有很多地方都被星星抓的抽了絲,毛巾被更是抓的千絲萬縷,每天清晨我抖平它們折疊時,星星定會撲過來用爪子抓著墜在下面,晃來晃去象蕩秋千,任你喊任你甩,她就是玩的不亦樂乎。
她的可愛就是在這不羈之中,我那么愛她,可是,從哪一天起我的愛變的自私和有條件;蛟S是因為我老了,我開始改變,我歷盡了愛恨和滄桑,我變得苛求和漠然。
很多空閑時候想起她,打過電話問一句,星星過得好么?希望得到一句肯定的答復(fù),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真的。星星太皮了,它從不會讓人抱在懷里釋放一下滿心的溫情,這也是我所失望的,可能我愛她便是為了慰藉自己,我喜歡將它摟在雙臂間的感覺,我喜歡她的依賴、我的寬容。
假如她在新家中犯了錯誤會不會受到懲罰,她會不會被輕視、被忽略,她是那么頻繁的犯著錯誤,比如把餐桌上吃剩的包子叼得到處都是,比如偷吃油膩的東西還非得叼到臥室的地毯上,無聊時習(xí)慣把茶幾上的每件物品一一弄到地下,深夜時愛玩我掛在窗子上的兩只石頭做的項墜,墜子不停擊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在黑夜里聽來一定傳的很遠(yuǎn),擾醒我好不容易沉浸的夢鄉(xiāng)。
那次上班出門前的幾分鐘,星星突然將一只盛腐乳的瓶子從廚房的窗臺上推下來,急著上班的我看著滿地的碎玻璃和腐乳懊惱不已,星星偏偏不解我心情,我一邊急著收拾她一邊在旁邊跟著搗亂,最后弄的滿爪子都是腐乳的汁液。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對她的懲罰,我將它的食盤、水碗放在門口,將它鎖在了門外。等我下班回家時,星星的小鼻子上蹭滿了灰塵,一副可憐的樣子,默默的蹲在門口的角落里,她原本是很膽小的,出了樓門哪里都不敢去,每次黃昏我想帶她去散步時,我只會跟我下到一樓便返轉(zhuǎn)身重新跑上去。
她這么弱小無依,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她的新家新主人,她在跟人的相處交流之中,有沒有懂得一點(diǎn)點(diǎn)牽掛、諒解之類的情感,她會不會曾經(jīng)跟我有一樣的生命,于是她便知道責(zé)怨我的矯飾和冷漠,那是我最最不安的。
每天中午去食堂的午餐,我躲避著那個慈詳?shù)穆曇簦偸强释麊栁蚁嗤膯栴},也許他怕自己給人羅嗦的印象,于是不問的時候我也感覺他的神情在問詢,他曾經(jīng)十二分的信任我,以為我的愛心和耐心最適合養(yǎng)好那只星星。我很慚愧,也不知有天他忍不住再問起我時我該怎么告訴他,難道我說我已經(jīng)把你的貓咪送給了別人。
我很想撒個謊,假如我可以。我很希望星星更喜歡它現(xiàn)在的生活,如果它覺得幸福,我會獲得一點(diǎn)安寧。我似乎是付出了某種承諾,對一件事物、一個人、或者僅僅是無形的自己的心情,當(dāng)我追悔和違背時,我便是最典型的人性的矛盾和虛偽。
以此給星星,縱使她懵懂,但我明澈,我愛它,愿它比人類更滿足快樂,愿它比我要活得幸福。
※本文作者:栗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