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忙完手中要緊的活兒,已經(jīng)快到十點了,急忙抓過桌子上裝書的袋子就往圖書館跑。
走過教學樓,剛到假山噴泉旁,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忙往墻角種著臘梅的地方望去,臘梅話兒早已凋零,細碎的葉子掛滿了枝頭。陽歷五月,也不是什么話兒開放的季節(jié)呀,何況這里,已是墻角旮旯,并沒有見過什么花兒朵的,這香兒從哪里來的呀?!心里好奇著,就順著香味走了過來,來到籬笆前,更是好奇了,看著那些順著墻根載種的樹木,拎起裙子就要跨籬笆……
“嘿,干什么的?”一個聲音從身后響起,轉(zhuǎn)身一看,是叢老師,當即大喜過望:遇到書袋子了!
“叢老師,你聞聞這是什么香?我正在找話兒在哪里?”
“喏!”叢老師指著墻角說:“看到了沒有?那是女貞!
女貞?那可是我心向往神向往的樹啊,只為那個美麗堅貞的名字!我順著叢老師指的方向,跨過籬笆,來到女貞樹下,筆直的樹干,一串串白色細碎的小花兒,像夜來香那樣的,正散發(fā)著陣陣幽香。哦,原來,原來那些幽香的話兒都那么樸素淡雅好不張揚啊,比如茉莉,比如桂花……人,也是這樣吧?
“這是小葉女貞,五月開花,咱們公司大街小巷種的是闊葉女貞,就是到了秋天接黑籽的,那黑籽就是女貞子。”叢老師憐說帶比劃著,我終于明白原來我身邊有那么多的女貞,心里的開心,不亞于那年識得公司后院里如云似霞的合歡!
晚上,放下飯碗就約玲姐姐趕快出來,見了面什么都來不及說就指著路邊的樹問她:“知道這是什么樹嗎?”
“知道呀,”她抬眼看看眼前的樹漫不經(jīng)心的說:“那年我們種樹,南方來的師父告訴過我,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呢!”
“是啊,很好聽。我今天才知道,就慌忙想告訴你,誰知道你早知道了!
“那個南方的師父說,到了六月,這種樹會開滿白色的小花,風一吹,滿天的飄,所以叫‘六月雪’。”
“六月雪?”我站在那里,山川縞素,漫天雪飄,蒼蒼天地間一個白衣白裙的弱女子怒指蒼天的畫絹立即出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心里涌起無數(shù)的悲哀:女貞女貞,那所有的貞操貞潔都是用血淚和生命換來的嗎?
玲姐姐并不幸福。
在別人的眼里,她什么都有,丈夫出入車接車送,兒子學習在年級里也是前幾名,自己的工作也很安逸,可是,我知道她的苦只能往肚子里面流。
在煤礦,在我們這一代人的父母心中,還是存在著很深的男尊女卑,玲姐姐雖然上有兄長下有弟弟,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可母親從來沒有給過她母愛。她就像那山野的蒲公英,從小就擔起了家庭生活中瑣碎的家務(wù),里里外外一把手。和她的愛人,也因為母親的緣故一直疙疙瘩瘩的。一面是母親,明明知道是母親的不是,可做為女兒,玲姐姐能說什么?一面是丈夫,雖然受過高等教育,但卻有著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玲姐姐有理也說不通。曾經(jīng),她和我說起她和她愛人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是陳芝麻爛谷子,每一個故事都不能登大雅之堂,可做為女人,我知道那些瑣瑣碎碎的小事就像梅雨時節(jié)無邊無際的細雨,多么的傷人。當玲姐姐問我她該怎么對待自己的婚姻時,我想起中國的那句俗語:“寧破十座橋,不毀一個婚。”只能說:“人世間的幸福有很多種,能夠得到一種已經(jīng)是幸福!
每次和玲姐姐在一起,分手以后我都比她還要氣憤,我問自己:那樣的日子你要嗎?回答很肯定:不要!可是,這樣的回答我能說的出口嗎?玲姐姐是一個外表剛強內(nèi)心柔弱的人,我知道她離不開家,離不開孩子。果然,有一次,玲姐姐說起自己的婚姻,很傷感很無奈的說:“我也想過離婚,想離開這個家,離開除了物質(zhì)什么都沒有的生活,但一想到要把他半路拋下,想想他那樣的身體,真是不忍心。我們畢竟從一無所有起家的……”我還能說什么?
※本文作者:落花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