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躲在山的那邊藏了起來。春耕的農(nóng)人們扛著犁頭,牽著老牛,哼著小調(diào)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放學(xué)了的孩子們追趕著,嘻笑著奔跑在林蔭里,不知是那一個領(lǐng)頭唱起了電視劇《孽債》里的插曲: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已……
本來很高興的我,聽到歌聲,觸景生情便呆呆獨自站在一旁,默默地不說話,偷偷地傷心流淚。被姐看到了,她跑過來,把那些唱歌的小男孩追得到處亂竄,剩下的小姐妹們給我說些安慰的話:“玲玲別哭了,我們回家好嗎?”因為姐最了解生活在單親家的我是多想媽媽,我若看到別的小孩子,一手爸爸牽著,一手媽媽拉著,有說有笑地上逛商店、過馬路,晚上定會在夢里夢見我媽媽的。
我和我的小姐妹一樣,有一個溫暖的家?釔蹟z影的爸媽,憑著一手照相的好技術(shù),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當(dāng)時我剛才3歲,妹妹才一歲多,小家庭和和美美的。可我怎么也忘不了那么一天,好象晴天霹靂一般,平靜的海面刮起了十幾級大風(fēng),掀起了洶涌的波濤,小家庭在媽媽的哭泣聲中解體了,那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好象六月飛雪怪怪的。從此我就沒有了人生的第一個溫暖的家。
爸爸抱著我離開了媽媽,媽媽守著妹妹沒有了爸爸,爸媽離婚后,每逢節(jié)假日,爸常帶上我去看媽媽和妹妹,當(dāng)媽媽看見我臟臟的衣服亂亂的頭發(fā),頭上也少了她常給我系的蝴蝶結(jié)時,就背轉(zhuǎn)身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上一陣子,接著的兩三天里既是洗又是換還要添上幾件新衣服,又給買水果一些好吃的東西,但總也少不了母女分開的那一幕。爸爸先是拉著我哄我說:玲玲我們和媽媽一同上街,可是走了幾步媽媽就站著不動,我知道了事情的不妙,就向媽媽那里拼命地奔,爸爸急了就抱起我向前走只見媽媽在向我招手,好象還在說著什么,我就歇斯底里地大聲哭喊: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握著小拳頭不停地捶爸爸的肩,爸爸也掉下了幾滴晶瑩的淚。
春去冬來,那是一個飄雪的冬天,爸爸就跟我的新媽媽也就是現(xiàn)在的媽咪結(jié)了婚。媽咪對我并不象書上寫的那些后娘那么壞;她常操心給我新衣督促我學(xué)習(xí)使我慢慢地淡忘了媽媽的影子。媽咪給我生了一個弟弟,我很能愛我的弟弟,因為他的血管和我的血管總還是流著同一個人的血。他并不象別的男孩那么野,姐弟倆常玩得很開心,當(dāng)爸爸和媽咪回來了我們就會相互地走開不說一句話,好象我是別家的孩子,或弟是別家的孩子一樣,總也說不出那種滋味。爸爸很寵愛弟弟總愛隔三岔五地給弟弟拿錢,還說什么:松松,爸爸給你零花錢,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用完了爸爸又是給你。
爸爸對我的教育是夠嚴厲的,上小學(xué)時還特地給班主任說,要求我的同桌必須是成績優(yōu)秀的。我的生日時請那些小伙伴都得通過他,當(dāng)期終考試或?qū)W校要復(fù)習(xí)一些學(xué)習(xí)資料,總免不了要向爸爸討點錢,爸總愛用審問的目光看著我說;怎么又是要錢了?是不是要錢自已花?我要去問老師的喲,當(dāng)放學(xué)回來晚了爸爸就會說;玲玲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肯定是作業(yè)又沒有做完嚴厲也是為了我能學(xué)好,但在我的記憶中爸怎么也沒有一句稱贊我的話語,難道說我就是一個壞孩子嗎?
我委曲了,總是躲在被窩里哭。我能不大聲地笑,更不能大聲地鬧,我唱歌也只能是哼一哼。我是花盆里被般扎的小樹,是籠子里喂養(yǎng)的小鳥,是院子里跑不出的小馬駒。
這樣的環(huán)境,時時塑造著我的個性使我學(xué)會了忍讓,弟弟要玩的東西,我堅決要給,當(dāng)我跟妹妹玩時她用力把我打痛我也決不生氣,壓抑的心情我憋得難受,當(dāng)沒事的時候我會獨自在家后院的空地里搬石頭,發(fā)泄心中的不滿,以至于讓我的右手比左手大出很多。
柳枝兒綠了,桃花兒紅了,梨花兒白了。春姑娘悄悄地來到了我們的中間,我和姐上山去春游,走著走著姐不見了,我就向后面找去,聽見姐把一位阿姨叫大媽,我就呆呆地站著,姐大聲地命名我:玲玲快過來,這是你媽,媽媽一把摟過我雙手捧著我的臉淚水象斷了線的珠子。那一時我沒有哭,任憑媽媽抱著我哭。
※本文作者:果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