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吃什么呀,爺?”一個伙計灰溜溜地走上來,哈著腰諂媚地說。
“就——來一籠蟹黃包吧,要現(xiàn)做的!蹦惆褐^傲然地說,“嗯,再給我沏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得嘞——爺!您稍等片刻,東西馬上就來!被镉嬎λσ滦洌Σ[瞇地退了下去。
須臾,你的面前便已然多了一籠熱氣騰騰、濃香撲鼻的蟹黃包子:精雕細刻的栒木蒸屜中,只見一條條褶皺的花紋、一張張凝白的薄皮,還有里面那鮮黃欲滴的珍貴的蟹粉。
你用翠綠的玉筷夾住一只,慢條斯理地送入嘴里。
“哦……”你的臉孔由麻木的僵硬,忽而變作了一股舒愜、一陣驚喜,仿佛吃了什么仙禽神獸、喝了什么瓊漿玉露似的。
蟹黃包那鮮香無比的滋味,在你那塵封已久的口舌中舒展著,蔓延著,似乎漸漸地沖開了一條幽暢醉人的美妙之路。
你便舔了舔嘴唇,扯著喉嚨高聲地叫道:“伙計,再來一籠!”
六、雙餡團子
家里沒菜的時候,母親會煮上滿滿的一鍋大米粥,然后,囑咐我去街頭的點心鋪里買幾個雙餡團子回來。
雙餡團子名為“雙餡”,其實遠遠不止兩種餡,細細數(shù)來,恐怕有四種呢:肉末、冬筍、木耳和金針菜。團子的模樣就像是和尚化緣用的白陶缽盂:厚厚的面皮,捏成壽碗的形狀,里面滿滿地盛著一斗色澤油亮的炒菜,噴香撲鼻。
用這樣美味的點心來就稀稀的米粥,可真是太合適不過了!你想,粥是薄的,團子是厚的;粥是淡的,而團子卻是鮮的——如此搭配,可不就是一清一濃,互得彰益了嗎?
吃雙餡團子的時候,你可得注意了,千萬不能從底下咬起。不然的話,鮮濃的湯汁就會白白地流走哦,而且,還會弄臟你的衣服呢。
七、生煎饅頭
我并不清楚生煎饅頭的來歷,我只知道,它的歷史已經(jīng)相當?shù)挠凭美?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便有它了。那時,外婆偶爾地買回一客,我和弟弟會為了多吃幾個,而鬧好半天的別扭呢。
剛剛煎好的生煎饅頭,油香撲鼻,微黃的薄皮上密密地粘著白亮的芝麻和凝翠的蔥粒,而靠鍋的一面,卻已被煎成焦黑色啦!我卻最喜歡吃焦的那塊皮子——它嚼起來脆香脆香的,有點像鍋巴的口感,又浸著鮮美的肉汁,食后令人回味無窮、懷念良久。
后來,我便經(jīng)常吃它:和朋友聊天聊得累了,就買一客回來點綴點綴氣氛;寫東西寫得累了,也買半客回來放松放松心情;開心的時候,就弄幾個來增添些許歡樂;煩悶的日子里,也胡亂地搞幾只來安慰一點心靈。
老實說,生煎饅頭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但我每次排著長隊等著它姍姍出鍋的時候,心中總會油然地漾起一種愉悅的情緒,仿佛有一朵嬌妍的花朵,在那里裊娜地怒放似的。
煎饅頭的時候,師傅會用捏了抹布的雙手,不時地轉著鐵鍋的邊沿,以便使里面的食物能均勻地受熱。油“滋滋”地爆響著,升起一股股熱浪,縷縷地飄出一陣陣撲鼻的噴香,饞得周圍的食客都不住地跺腳,咽口水。
生煎饅頭最好吃的時候,也就是在那焦急等待的幾分鐘里吧。
八、茶葉蛋
從外邊回家,很晚的時候,總能夠看見街頭零零星星的茶葉蛋攤子,凄凄涼涼的,縮在空曠曠的馬路邊上。
守攤的往往是包了頭巾的鄉(xiāng)下婦女,不安地跺著腳,搓著手,焦急地望著路面上稀稀疏疏的行人,眼神迷惘。她們的面前都擺著微微燃燒著的火爐,上面架了一個大鐵盆子;里面深茶色的鹵湯中,煮著滿滿的一鍋碎殼雞蛋,縷縷上升的熱霧里,飄出一陣陣濃香的味道。
你若看到這種情景,使無論如何也不忍心一馳而過的。不管肚子饑餓與否,暫且耐心地停下車子,買兩只新鮮的茶葉蛋嘗嘗吧。
婦人遞給你一個薄薄的塑料袋子,用一把鐵勺子舀了雞蛋和湯汁,就急急地往里灌去。
你要是覺得太燙手的話,就不妨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在那里悠閑地享用這美味的夜宵吧。
從濃濃的鹵汁中撈起一只茶葉蛋,細細一瞧,那龜裂似的薄殼兒早已被煮得松松垮垮、搖搖欲墜啦;這時,只要用手在兩個尖端微微地用力一捏、一扯,它們便撲簌簌地全都落了下來,露出里面醬紫色的蛋肉來。咬上一口,便覺滿口的茶香、茴香,又滲著淡淡的咸鮮,真是好吃極了——蛋白上密密地分布著一個個細小的眼兒,嚼起來又滑又嫩、津津有味;蛋黃呢,卻是疏松而軟膩的,輕輕一抿便化了,粘在你的上顎和舌頭上,讓那股清幽的香味一直流連在唇齒之間,久久不會散去。
※本文作者:關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