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

　　今早清晨，因急事，我冒著寒霜，去外婆家。在外婆家后龍山的崎嶇小路上，遇見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臉上露出絲絲笑容，駝背上扛著一把沉甸甸的柴火，牽著一個未滿四歲的外孫，蹣跚地往家的方向走。看到這場景，不禁讓我回想起小時候與年近八旬的外祖母來這里拾柴的事。

　　我小的時候，因為父母跟外公外婆都公務(wù)繁忙，我經(jīng)常待在年近八旬的外祖母身邊，那時村里家家戶戶都是用柴火煮飯菜的。外祖母本可以在家享清福了的，但外祖母不忍心讓外公外婆在家里太忙，經(jīng)常拾柴，由于外祖母年事已高，又有駝背，因此拾柴的地方，不會離家很遠(yuǎn)。常常在后龍山上拾柴。后龍山上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我跟外祖母拾柴的足跡。無數(shù)次拾柴中，有兩次是讓我難忘的。

　　第一次，外祖母背著未滿四歲的我來后龍山上拾柴，到了后龍山上，把幼小的我，放在一棵大樹下的青苔上乘涼，外祖母四處拾柴。突然一條杯子般大的不知名的蛇來到我的面前，嘴巴扁扁的向我發(fā)出攻擊。我嚇得直哭，外祖母聽到我的哭聲，急忙趕來，用一根干枯的柴，與不知名的蛇搏斗。由于外祖母手腳不靈活，為了救我不幸被那條不知名的蛇咬傷，疼痛難忍，抱著我一瘸一拐地回家。后來在醫(yī)院，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完全治好。治好后，外公外婆就不準(zhǔn)外祖母上山拾柴了，外祖母表面答應(yīng)外公和外婆不去拾柴了，可每當(dāng)外公外婆出去做事時，外祖母就背著我“偷偷”地到后龍山上拾柴。

　　第二次，就如今早，打著寒霜，外祖母拿著柴刀與一根長竹竿，牽著五歲大的我蹣跚地來這里拾柴。早晨清涼的風(fēng)吹拂在外祖母那刀刻似的皺紋旁，她那雪白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瑟瑟飄動。我看到有干柴的地方，就亂去拾。結(jié)果，一身都是荊棘和草籽。外祖母不厭其煩地給摘身上的草籽，我看到渾身都是草籽，很難過，總是像要哭的樣子。外祖母，總是安慰我說：“孩子，放心吧，只要有耐心，再多草籽在身上，都會有摘完的時候。”

　　地上的柴拾得差不多了，可外祖母仰望樹梢上有干枯的樹枝，于是用柴刀綁在竹竿的尾部，把樹中干枯的柴一根根拉下后，便捆好。我想：外祖母明明一次都扛不了這么多了，她為什么一次要捆這么多；明明她答應(yīng)外公外婆了，不來拾柴了的，她為什么總沒有聽；明明她可以在家頤養(yǎng)天年的了，她為什么從來都是這么勤勞，從來沒有停下這雙滿了褶皺的雙手。幼小的我問耄耋之年的外祖母，她竟不肯告訴我這緣由。

　　此時的我突然明白了，驀然回首，見那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露出滿臉的笑容，牽著可愛又聽話的外孫，扛著那把沉甸甸的柴火，蹣跚地遠(yuǎn)去……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