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中蘇文紈人物分析
人物形象,肯定離不開她特定的生活環(huán)境,包括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兩大塊基調(diào)定好后你在從她的語言,神態(tài)和動作描寫,特寫等來分析人物就比較完善。以下是小編整理的相關(guān)分析,希望對你有幫助哦
作為一個高級知識分子,蘇文紈在當時屬于生活在女性群體的頂端,再加上她顯赫的家庭背景,眾多男人都對她仰視有加。在她受到膜拜的同時,她又有著自己的心事:在與沈太太等所謂“高級知識分子”的聚會中隱藏著虛偽,在與孫太太等人的談話中透露著虛榮,與方鴻漸的愛情失敗后氣急敗壞又暗放冷箭,這樣一個復雜的人物形象,實在是既豐富又生動。
作者常常是從方鴻漸的視角來敘述蘇文紈和方鴻漸之間的感情糾葛。這樣,作為讀者,就更能身臨其境的感受與蘇文紈交往的真實。我們從全書的行文來看,蘇文紈的性格是真實而符合邏輯的。
(一)
蘇文紈雖是留學歸來的女博士,但是從她的交友和那篇難逃剽竊之名的“為文紈小姐錄舊作”我們不難看出,她也是個不學無術(shù)之徒。
甲板上只看得見兩個中國女人……那個戴太陽眼鏡、身上攤本小說的女人,衣服極斯文講究。皮膚在東方人里,要算得白,可惜這白色不頂新鮮,帶些干滯。她去掉了黑眼鏡,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紅還不夠豐厚。假使她從帆布躺椅上站起來,會見得身段瘦削,也許輪廓的線條太硬,像方頭鋼筆劃成的。
蘇文紈一出場便受到作者的奚落。外貌描寫一般是中性描寫,但作者偏偏在這里加上了個人情感。說蘇小姐的皮膚“不頂新鮮,帶些干滯”,身段僵硬得“像方頭鋼筆劃成的”,這些調(diào)侃式的描寫讓人隱約覺得這個人物在這部作品中不是那么光彩。蘇文紈的相貌特點是皮膚白得干滯,雖然“眉清目秀”,但“嘴唇嫌薄”,“身段瘦削,也許輪廓的線條太硬,像方頭鋼筆劃成的。”這些也暗示了蘇文紈這種女性是乏味的、沒有魅力的。文本還安排她最終選擇曹元朗這樣一個寫歪詩的詩人做丈夫,從而說明她既沒有鑒賞詩歌的能力,也沒有品鑒人物的能力,智商不高。
“……蘇小姐,你記得么?咱們在歐洲文學史班上就聽見先生講起這首詩。這是德國十五六世紀的民歌,我到德國去以前,跟人補習德文,在初級讀本里又念過它,開頭說:‘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后面大意說:‘你已關(guān)閉,在我心里;鑰匙遺失,永不能出。’原文字句記不得了,可是意思決不會開錯。天下斷沒有那樣暗合的事。”
蘇小姐道:“我就不記得歐洲文字史班上講過這首詩。”
看到這里,大多數(shù)讀者恐怕都要會心一笑了:笑方鴻漸的直言不諱,笑蘇文紈剽竊的拙劣手段以及被無意揭穿后的窘態(tài)。但是笑過之后我們會不會感傷?為了我們女博士的大作,為了自命不凡的詩人的別有用心的夸贊,為了說真話的人不幸的遭遇。我們不得不佩服蘇文紈的不學無術(shù)和厚臉皮。被人揭穿后依然理直氣壯。
更妙的還在后面,當方鴻漸得知那詩是蘇文紈名下的作品時,返回來道歉,更見得蘇文紈的丑態(tài)。
“……我問你,你真覺得那首詩好么?”
方鴻漸竭力不讓臉上的笑漏進說話的聲音里道:“我只恨這樣好詩偏是王爾愷做的,太不公平了!”
“我告訴你,這首詩并不是王爾愷做的。”
“那么,誰做的?”
“是我做著玩兒的。”
“呀!是你做的?我真該死!”方鴻漸這時虧得通的是電話而不是電視,否則他臉上的快樂跟他聲音的惶怕相映成趣,準會使蘇小姐猜疑。
“你說這首詩有藍本也不冤枉。我在一本諦爾索(Tirsot)收集的法國古跳舞歌里,看見這個意思,覺得新鮮有趣,也仿做一首。據(jù)你講,德文里也有這個意思?梢娺@是很平常的話。”
在收到方鴻漸變通了的道歉后,蘇文紈終于承認自己的詩是“有藍本”的,但并不承認自己知道德文里面也有這樣的意思,一個“據(jù)你講”,證明了自己的確不知道德文的這首詩,也就再次聲明自己的詩并非剽竊這首德文詩,而是看到諦爾索的詩后“覺得新鮮有趣,也仿做一首”,這謊圓的是那么的順理成章,那么的毫無顧忌,實在是讓我們佩服不已啊!
(二)
這里不僅使我們知道了蘇文紈的不學無術(shù),也窺見了她的虛偽。但下面的一些文字把這虛偽揭示得更加透晰,我們不妨看看。
在回國的船上,蘇文紈和帶著一個小孩子的家庭婦女孫太太同在甲板上坐。
蘇小姐一向瞧不起這們寒磣的孫太太,而且最不喜歡小孩子,可是聽了這些話,心上高興,倒和氣地笑道:“讓他來,我最喜歡小孩子。”她脫下太陽眼鏡,合上對著出神的書,小心翼翼地握住小孩子的手腕,免得在自己衣服上亂擦。
蘇小姐自詡為知識分子、新女性、有身份的人物,不屑與這位怕丈夫、打扮落伍、只知議論雞毛蒜皮的舊式家庭主婦為伍?墒钱斔牭“這些話”…
蘇小姐,你真用功!學問那么好,還成天看書。孫先生常跟我說,女學生像蘇小姐才算替中國爭面子,人又美,又是博士,這樣的人哪里去找呢?
聽到別人對她的夸獎以后,態(tài)度立即來了個180度的大轉(zhuǎn)彎,不僅和氣地笑了起來,而且違心地說自己喜歡小孩子。話說得雖假,可是孫太太偏就相信自己的耳朵勝過眼睛,真就把孩子放出手了。這下忙壞了毫無防備的蘇小姐。她脫下太陽眼鏡,合上對著“出神”而非“入神”的書,“小心翼翼地握住小孩子的手腕,免得在自己衣服上亂擦”。這里最妙的就是蘇文紈握住的是小孩子的手腕,而不是其他的什么部位。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受過高等教育的蘇小姐深知這個道理,于是握住了小孩子的手腕,這樣既可以控制他的手不亂抓,又不會讓自己的手因為抓他的手而弄臟。作者用一個“握”字,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蘇小姐這個動作是個純防守動作,并不是真正想親近這個小孩子,更是輕而易舉地揭露了蘇文紈的虛偽。讀到這里不禁想人為什么要有自知之明?防的就是蘇文紈這樣的人。她說一句違背自己本意的謊話,我們就傻乎乎地信以為真,結(jié)果招致對方懷恨在心,日后不免要有狠毒的報復行為。自知之明原是老實人的盾牌,專防心口不一的小人的。
(三)
蘇文紈的嬗變也是我們所沒有預想得到的。
回國后方鴻漸拜訪蘇文紈,卻忘了自己“岳父”在報上登的消息,險些吃了閉門羹。
蘇小姐才出來。她冷淡的笑容,像陰寒欲雪天的淡日,拉拉手,說:“方先生好久不見,今天怎么會來?”鴻漸想去年分別時拉手,何等親熱;今天握她的手像捏著冷血的魚翅。
蘇文紈誤會方鴻漸已經(jīng)結(jié)婚,對方鴻漸的態(tài)度也由親熱變得冷淡。不僅出來的晚,而且神情冷淡得理直氣壯。一個“才”,寫出了蘇文紈對方鴻漸來訪的不看重,不要說喜出望外了,恐怕是避之不及。而她的笑容,“像陰寒欲雪天的淡日”,雖然像往常一樣掛在原處,卻讓人感受不到丁點的溫暖和舒適,只由心底生出一絲寒意。寥寥數(shù)語,把蘇文紈對鴻漸的淡漠和疏遠描繪得淋漓盡致,可謂傳神!讀到此處,既讓人明白誤會的可怕,又知道了主人不期待的拜訪是多么尷尬。當然,蘇小姐的變臉本領(lǐng)也是領(lǐng)教的足夠了。為什么要把蘇文紈的手比作“冷血的魚翅”呢?我想大概有兩個原因。其一,魚翅是身價高昂的食品,這和蘇小姐的社會地位有些類似。其二,魚是變溫動物,體溫隨著外界溫度的改變而改變,這正和蘇小姐嬗變的性格如出一轍。所以我認為把蘇小姐的手比作“冷血的魚翅”包含了作者的一番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