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紅樓夢的讀后感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假假真真,讓人琢磨不透《紅樓夢》中的一切,林黛玉作為靈魂人物,她與常人不同,她就是她,一叢清高孤傲的、孤芳自賞的空谷幽蘭。林黛玉的自卑情結(jié)是命運所賜,也以此寫成了她的命運。
紅樓夢》寫了一個大家族由盛而衰的悲劇故事。這個家族悲劇的陰影籠罩著《紅樓夢》里所有的悲劇!都t樓夢》里寶黛的悲劇、十二釵的悲劇,因為其主人公大多具有真、善或美的素質(zhì)而成為悲劇主人公。但是賈府的實權(quán)階層最終的衰敗也具有悲劇性質(zhì)嗎?這實際上關(guān)系到一種社會現(xiàn)象、社會制度的歷史命運和價值的問題,也即是悲劇與歷史的統(tǒng)一的問題。從悲劇與歷史的同一看,沒落階級、沒落制度的毀滅也具有悲劇性。黑格爾是西方哲學史上、美學史上最有建樹的哲學家、美學家。黑格爾的悲劇觀是他的歷史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他的歷史辯證發(fā)展的思想中,與悲劇理論有直接關(guān)系的是以下兩個觀點:第一、他認為“凡是現(xiàn)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xiàn)實的”;第二、他認為世界歷史的發(fā)展是由低級社會形態(tài)向高級社會形態(tài)上升。而從發(fā)展變化的眼光看,具有存在必然性、合理性的現(xiàn)實,最終也必然會失去其存在的合理性,成為不合理的東西。馬克思、恩格斯的悲劇觀是對黑格爾悲劇觀的揚棄。對于前一個不合理的悲劇,馬克思指出其性質(zhì)是“歷史必然的要求與這個要求實際上不可能實現(xiàn)之間的悲劇的沖突”;而對于后一個不合理,當強調(diào)其腐朽性的時候,馬克思稱之為“笑劇”;當強調(diào)后一種不合理對自身價值的自信的時候,馬克思則稱之為悲劇性:“當舊制度是自古以來就存在著的世界權(quán)力,而自由反倒是個別人忽然想到的思想,――換句話說,當舊制度自身相信而且也應當相信自己是合理的時候,舊制度的歷史就是悲劇性的。”① 20世紀中葉以來,中國的悲劇理論大多集中在前一個不合理上,不管是現(xiàn)實主義美學還是主體性哲學――美學,都對新興的、通向未來的人性要求和歷史趨勢的悲劇性命運作了肯定。然而,對于中國古典作家作品的評價,后一個“不合理”的悲劇必須得到同等程度的注意。對于《紅樓夢》來說,尤其如此。如果說主體性哲學之重視悲劇,是旨在強調(diào)悲劇與存在體驗、價值體驗的同一,那么,馬克思主義哲學之重視悲劇,則是旨在強調(diào)悲劇與歷史的同一,而這一“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②,于是,馬克思主義的悲劇詮釋就建筑在對歷史發(fā)展、社會關(guān)系、經(jīng)濟關(guān)系的分析的基礎(chǔ)上。從悲劇與歷史的本質(zhì)聯(lián)系上去詮釋《紅樓夢》的悲劇意蘊,我們就可以注意到《紅樓夢》的豐富的悲劇內(nèi)涵。從社會存在的內(nèi)在分裂,我們會注意到階級斗爭命題;從“歷史的必然要求與這個要求的實際上不可能實現(xiàn)之間的悲劇性的沖突”,我們可以注意到《紅樓夢》的“個性解放”(或適性逍遙)的歷史困境;而從異化的角度看,這種悲劇性在《紅樓夢》里更為普遍,這一角度通向主體超越之維。
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對于賈寶玉來說,賈府有其價值,這里提供給他“錦衣紈绔”、“饑甘饜肥”的生活,提供一個大觀園讓他可以在其間一廂情愿地過其藝術(shù)人生;這里有他的親人、親戚、朋友、情人。在物質(zhì)上,他依賴于賈府,在感情上,他并不希望這個家族衰敗下去。在他看來,賈府的負價值主要在于它的統(tǒng)治人物(以賈政、王夫人為代表)強迫他讀他不愿意讀的八股文章、走他不愿意走的中舉當官的人生道路、應酬他不愿意應酬的官場俗套。他對這個家族是既愛又叛逆的。所以他對于賈府的衰敗并不覺得是“活該”、“罪有應得”、“不配有更好的命運”、“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而是覺得可悲可嘆。脂硯齋的批語多處點明了這一點。在第2回正文“誰知這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處眉批:“文是極好之文,理是必有之理,話則極痛極悲之話。”(甲戌本。重點號為引者所加)賈府的一代不如一代、后繼無人的危機在作者心里觸發(fā)的是極度悲痛的情感,悲痛建基于作者對這個家族的愛與憐憫之上。在第3回正文“我有一個孽根禍胎”處,脂硯齋批道:“四字是血淚盈面,不得已無奈何而下四字,是作者痛哭。”(甲戌本)在第5回正文“子孫雖多,竟無一個可以繼業(yè)者”處,脂批:“這是作者真正一把眼淚。”(甲戌本)而第13回正文“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直奔出一口血來”,脂批更是明白點出賈寶玉也有希望賈府中興、持久下去的宿愿,脂批說:“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甲戌本)對于這個家族的命運,林黛玉也持一種同情的態(tài)度、立場,第62回寫探春的改革之后有寶黛這樣一段對話:寶玉道:“你不知道呢。你病著時,他干了好幾件事。這園子也分了人管,如今多掐一草也不能了。又蠲了幾件事,單拿我和鳳姐姐作筏子禁別人。最是心里有算計的人,豈只乖而已。”黛玉道:“要這樣才好,咱們家里也太花費了。我雖不管事,心里每常閑了,替你們一算計,出的多進的少,如今若不省儉,必致后手不接。”寶玉笑道:“憑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們兩個人的。” 黛玉承認,她雖然行動上不管家,但她心里與探春往一處想。而脂硯齋本人,據(jù)說是作者的長輩.也有這種家族感情以及對家族頹敗的哀痛。在第13回正文“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處,脂硯齋眉批:“樹倒猢猻散之語余(庚辰墨筆點去,改作“今” ) 猶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傷哉,寧不痛殺。”(甲戌本、庚辰本)作者與賈寶玉對賈府這個大家族的愛與憐憫的感情,成為這個家族衰敗的悲劇感的基礎(ch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