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總，我曾經(jīng)的一位顧客，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突然來訪。好久不見，他顯得有些憔悴。在我印象中他是一個事業(yè)有成，春風(fēng)得意的商人，他擁有至少大幾百萬的資產(chǎn)。未等我請他入坐品茶，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是：“我父親去逝了！”我很驚訝，并不是因為他的父親。而是，他那種對于父親去世的在意。
入坐品茶后，他說起父親去逝的原因；老人家才六十幾歲，平時及其的樂觀喜歡喝點白酒。沒事也常到他辦的廠里幫忙，那天，喝了酒后老人家又到廠里去了，誰知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老人本來就有高血壓，胡總不讓他喝酒，也不肯讓他到廠里幫忙�？墒抢先思铱偸情e不住，偷偷地溜了出去。送到醫(yī)院不到一個小時，老人就去世了，經(jīng)醫(yī)生診斷是嚴(yán)重的“腦溢血”。
胡總不斷地重復(fù)著一句話：“真沒想到，一個好好的人，怎么就這樣去了？”臉上寫滿了無奈和遺憾。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人，怎么也無法和那個成功的商人聯(lián)系起來。此時的他，再好的茶，恐怕在他看來也不過是白水一杯。無意間我發(fā)現(xiàn)他有了不少的白發(fā)，我和老公也不知該怎樣地安慰他。也許，此刻只有聆聽他那遺憾或是無奈的悲傷心情，才是他最大的安慰。
他不斷地重復(fù)著父親生前的種種故事，他說，父親這么快的走了，都沒有留下一點讓他們盡孝的機(jī)會。他走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場夢！我說，人生、老、病、死這是在所難免的，老人這樣沒有一點痛苦的離開，就如做了一場夢之后永遠(yuǎn)地睡去，也許，是老人前生修來的福氣。假設(shè)，那天老人摔下來之后病痛纏身，即使你天天有山珍海味，孝子孝女床前床后的盡孝伺候，可終究是無法分擔(dān)他的痛苦。你盡了心意又能如何呢？
他說，在沒有失去父親的時候，沒有這樣空蕩蕩的不知所以的感覺。只知道賺錢，雖然同住在一起，卻很少和老人聊聊天，說說心里話�，F(xiàn)在失去了，想和他說話卻沒了機(jī)會。從他的眼神里我能讀懂他的真誠與悲傷，更能理解一份已經(jīng)擁有的緣隨風(fēng)飄落的無奈。我的父親也六十多歲了，他由一個我印象中偉岸的男子漢，變成了一個動作遲緩還有些佝僂的老人。曾經(jīng)，家里的“頂梁柱”現(xiàn)在變得有些孩子氣；生病了，母親讓他上醫(yī)院他偏不去。非得我們姐妹到家里“哄”他，他才肯去。也許，我們留給老人家的時間真的太少了。對于老人，物質(zhì)生活是永遠(yuǎn)也代替不了親情的溫暖。
面對胡總，所有安慰的語言都顯得那樣蒼白與空洞。我真的能夠解讀，源于他內(nèi)心的無奈和遺憾。有一種緣讓你相聚，讓你相愛，相守。有一種緣讓你分離，讓你欲罷不能。有些時候付出是一種幸福，這種幸福在于付出而不在于回報�？墒峭悴唤�(jīng)意的付出，卻得到了回報，而你刻意付出的，回報給你的卻是累累傷痕。其實，老人了無牽掛地走，或許就是他和親人的緣已至此；在相聚，相愛，相守和無所求的付出中他一定是幸福的。就如窗外三月的桃花，終究是要于一場風(fēng)雨之后謝幕。
※本文作者：龍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