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留住這個冬天,因為屬于這個冬天的雪一直還沒有下。
我清楚地記得紋紋跟我說的那句話。她說,等到這個冬天這個城市下雪的時候,我就回來。于是,在這個冬天里,我每天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窗外有沒有我所想要的白雪皚皚。可是每次都是失望,每次都是沮喪。終于有一天,我徹底絕望了。因為痕痕指著天空的飛鳥說,這個冬天這么快就過去了,你看,那些去年的飛鳥又回來了。我對他所說的“又回來了”感到心痛。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用“又回來了”來說這些天空的飛鳥。難道這些飛鳥原本就屬于我頭頂上的這片天空?我也不知道這些飛鳥年年歲歲在南方與北方之間不停地悄悄地飛來然后又悄悄地飛走究竟是帶來誰的思念,抑或是帶走誰的思念。
我知道紋紋不在我身邊我很難過。每天的思念潮水隨時都會泛濫我孤獨寂寞的心。而我卻不會流淚。因為我早以把我命輪里屬于我的眼淚透支在那個紋紋離開我的那個黃昏?,不再是我的權(quán)利,而是一種奢侈。那個晚秋的黃昏里的一切,已經(jīng)深深地烙在我的記憶里。我和紋紋站在血色的殘陽里,我知道她是要來和我告別的。因為她要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個我和她初戀的地方。跟著她的父母去遙遠(yuǎn)的北方。我手里捧著一條很白很白的圍巾對紋紋說,你把這個帶上吧,北方很冷的。我把圍巾遞過去,紋紋望著我,我分明看見他的眼眸里有閃動的淚珠。她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不讓我自己流淚,我不能收下這條圍巾。我問他為什么。他說,我這次去北方的那座城市,是我們家和落落家一起去的。我懂了。我說,紋紋,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紋紋和落落從小就是青梅竹馬,F(xiàn)在,落落也十分愛著紋紋,紋紋也愛落落。但她愛我更深。而如今,他們兩個要去一個離我很遠(yuǎn)的城市,即使愛我深那又有什么用呢?難道要在兩個城市里演繹一段縹緲的愛情故事。我哭了,哭得很痛心。紋紋突然投進(jìn)我的懷里傷心的哭泣。我只是摟著她,淚如泉涌。淚水流過嘴角,落在她那美麗的發(fā)夾上。在血色的殘陽里滾動,流失。
我把圍巾戴在紋紋的脖子上,她馬上就把它拿了下來然后遞給我說,痕,求你別這樣,好嗎?我對她吼到,我怎么了,我這樣怎么了。紋紋先是一楞,然后有是哭泣。她知道我很傷心,然后說,你把圍巾拿著,等到這個冬天這個城市下雪的時候我就回來,你再給我戴上,然后我就不走了。
我又哭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許,此時再多的語言莫過于痛苦的眼淚。紋紋吻了我的唇,然后松開了我的手,哭著,跑了。我看見她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血色的殘陽里。
紋紋走了,她真的去了那個北方的城市,和落落一起。我獨自一個人穿梭在這個冬天的城市,等待這個城市里冬天的雪。一天一天,這個冬天的雪一直都還沒有下。而紋紋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所在的城市。原本想留住這個冬天,可我終于發(fā)現(xiàn),天空里真的有北方來的飛鳥了……
※本文作者:異面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