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處,常能見到這樣的老漢。他們穿著濃重的節(jié)日盛裝,或用悠揚的笛聲或用信天游的歌聲吸引著看客過去;他們在這暮色降臨之即仍要沿街買藝,早已饑腸轆轆;他們尖利而高亢的歌聲,生生扯著人的心肺;他們麻木了的目光里,已完全看不出對于沉重生活的嘆息;他們就像是羅中立油畫作品《父親》中的那個老人,臉上布滿的溝壑,如同荒漠的黃土地上龜裂開來的縫隙,盡顯著滄桑與悲涼,而正是這樣的滄桑與悲涼,凝固成一種讓生命無法承受的厚重,直擊人的靈魂。陜北的盛夏之夜,亦是涼的,老人們的歌聲在風(fēng)中,散開來,讓人感覺,更涼…….離開他們的時候,比雙腿更為沉重的是心。如果,可以將這些散落在民間的老藝人們,整合起來,組建出一支別具特色的陜北原生態(tài)的藝術(shù)團隊,讓他們在金碧輝煌的歌舞劇院里盡情表演,那么,信天游和安塞腰鼓還有奔放的秧歌,也許就該如同蘊藏在黃土地之中的豐富的石油資源一樣,成為陜北人的另一筆巨大的財富,這財富,雖是非物質(zhì)的,但必定可帶來物質(zhì)性的財富。為他們祈禱吧!
不遠處的霓虹閃爍,呈現(xiàn)出延安作為現(xiàn)代城市的氣息。陜北風(fēng)情十足的餐館里,燈火通明,一個如蘭花花般水靈靈的陜北女子,端出一盆傳說中特別養(yǎng)人的延安小米粥,黃燦燦香噴噴的,煞是誘人,米湯還上結(jié)著一層厚厚的凝脂,據(jù)說“米脂”縣便因此得名,而美女貂嬋則讓米脂的婆姨聞名。女子的母親,則坐在靠門口的位置上,一邊縫制著手中的布老虎,一邊逗著在桌子上爬來爬去的胖男娃,男娃的紅肚兜上還繡著朵鮮艷的牡丹花,細密的針腳可見繡花功夫非同一般。女子邊忙邊不時地朝娃娃親昵地擠弄眉眼,惹得他“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老母親笑得都忘了手里的針線活計,在一旁不厭其煩地來來回回教孩子喊那女子:媽-----媽!媽-----媽!溫馨的場面令人想到了貼在窯洞熱炕頭之上的描繪陜北民俗的新年畫。
延安,屹立在黃土高坡上的土窯洞,不僅讓我看到了一幅幅壯麗的歷史畫卷,更讓我完成了想象中無比美好無比神圣的理想主義者之旅;而那風(fēng)中高唱信天游的老漢和那堂內(nèi)承歡的祖孫三代,則讓我完全領(lǐng)悟到,陜北人就是陜北的風(fēng)景,無論這風(fēng)景是裹含著滄桑還是飽蘸著幸福,他們,都深深觸及著我的心底!
※本文作者:阿依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