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著雨點寫詩
小雨淅淅瀝瀝,綿綿如煙。
屋檐呼吸般地落下雨點,又落入坑坑洼洼的地面,匯集著,匯成清澈的小水溝,彎彎的很自然,像是雨季的一抹微笑。路燈在街道的轉(zhuǎn)角處放哨,今夜下著雨,空氣中飄渺著濃濃的霧氣,幽幽的光線被霧氣浸泡得朦朧亮。
在這個雨天,小鎮(zhèn)的女孩想要寫詩。雨霧把女孩的睫毛染得又濃又密,把女孩的辮梢兒濡得濕濕軟軟。女孩在今夜的雨霧里,似乎成了微茫的剪影,就像女孩小鹿般的眸子,彌漫著水霧,就有了詩的味道。
女孩要用辮梢兒蘸著雨點寫詩,她不會跳舞,只是轉(zhuǎn)著圈讓辮梢搖起來,她覺得自己似乎騰空了,就像是小時候被爸爸舉得高高轉(zhuǎn)圈。于是,那幾顆不知滾落到何處的玻璃珠是詩的頁碼,昔日跳房子畫的模模糊糊的格子準(zhǔn)備歡迎文字的搬入,還有那遺忘在小溪旁的長長的魚竿,那一只夏天從女孩手上逃脫藏在老榆樹茂密的枝葉間的知了,那鍋讓女孩連吃了三碗的槐花飯都寫在了詩里,揉進(jìn)了雨點里。雨點歡笑著,親吻女孩的臉頰,冰冰涼涼的,感謝她所分享的回憶。
女孩的的辮梢依舊搖著,在空中繪出了只蝴蝶,記得春風(fēng)仔細(xì)地把這枚彩色信箋折疊得那么美麗,還讓太陽吻上一個溫暖的郵戳,才小心地投進(jìn)花朵的郵筒里,不知道她這是要把春天郵到哪里?是純真無邪的白茶花,是絢爛如錦的錦帶花,還是“此情永不渝”的海芋?噓,千萬別說出來,這可是春風(fēng)的秘密。只是可憐了冬天的老樹,自初秋,就開始刪節(jié),到而今,簡潔得令人發(fā)慌。而這些風(fēng)景寫在了迷迷蒙蒙的雨霧中。
女孩不再轉(zhuǎn)圈了,她呆立著,看著飄著詩的雨霧,捏著濕潤的辮梢,涌出了眼淚。女孩把辮子剪了,因為明天她就要上初中了,初中的女生不梳辮子。那就讓她的辮子在如詩的雨霧中飄散了吧。
最后一首詩就留給芍藥吧,等待在歲月里的下一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