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卷第三
“今公子茍好剿子小民以偷逾樂，忘民怨之為仇也；剿，盡也。偷，猶僥幸也。仇，讎也。今公子所言，茍好盡人以僥幸須臾之樂，不知人好共怨己，當(dāng)成大讎也。善曰：左氏傳，晉桓子曰：無及于鄭而剿民。杜預(yù)曰：剿，勞也。左氏傳，師服曰：怨耦曰仇。好殫物以窮寵，忽下叛而生憂也。殫，盡也。寵，驕也。忽，忘也。生憂，謂生己之憂患也。言好盡人之財(cái)，以寵極驕逸之樂，忘人叛己之為大患也。漢書，谷永曰：財(cái)竭則下叛，下叛則上亡。夫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覆，敗也。善曰：孫卿子曰：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所以載舟所以覆舟。 堅(jiān)冰作于履霜，尋木起于蘗魚竭 栽。言事皆從微至著，不可不慎之于初。所以尋木起于牙蘗，洪波出于涓泉。善曰：周易曰：履霜，堅(jiān)冰至。說文曰：尋，八尺也。山海經(jīng)曰：尋木長千里。枚乘上書曰：十圍之木，始生而蘗。孔安國尚書傳曰：用生□栽。韋昭曰：株生曰蘗。鄭玄禮記注曰：栽，植也。蘗與□古字同。昧旦丕顯，后世猶怠。昧，早也。丕，大也。顯，明也。怠，懈也。謂起行大明之道，后世子孫猶尚懈怠。善曰：左氏傳，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后世猶怠。況初制于甚泰，服者焉能改裁去聲，協(xié)韻？譬如為人裁衣，始制之洪大，服者得而衣之，何能更小之乎？善曰：賈逵國語注曰：裁，制也。故相如壯上林之觀，楊雄騁羽獵之辭。雖系計(jì) 以隤墻填塹七念，亂以收罝 嗟解罘浮。系，繼也。亂，理也。司馬相如上林賦，其卒曰：乃命有司，隤墻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楊雄羽獵賦，其末曰：放雉兔，收罝罘也。卒無補(bǔ)于風(fēng)規(guī)，祇以昭其愆尤。規(guī)，猶諫也。祇，適也。愆，短也。尤，過也。言不能補(bǔ)其愆過。臣濟(jì)奓以陵君，濟(jì)，謂度也。度于奢侈，謂僭也。陵逾君法，若季氏八佾舞于庭。左氏傳，萇弘曰：毛得以濟(jì)侈于王都。忘經(jīng)國之長基。言尊卑所以為國，今反陵之，故非所以經(jīng)國。故函谷擊柝讬 于東，西朝顛覆而莫持。柝，守夜所擊木也。顛，隕也。持，扶也。謂王莽之兵，猶擊柝守函谷關(guān)，而三輔兵已自入長安宮，朝廷顛隕無復(fù)扶持也。東謂函谷，在京之東，西朝，則京師也。善曰：周易曰：重門擊柝。凡人心是所學(xué)，體安所習(xí)。所習(xí)，為心所好愛者即學(xué)。善曰：尚書曰：夫常人安于俗學(xué)，溺于所聞。鮑肆不知其□一作臭，玩其所以先入。玩，習(xí)也。先入，言久處其俗也。善曰：家語，孔子曰：入善人之室，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知其香；入不善之室，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皆猶體所習(xí)，故今言公子以長安為好亦然也。咸池不齊度于□烏瓜咬烏交，而眾聽或疑。齊，同也。咸池，堯樂也�！跻�，淫聲也。言咸池之音本不與□咬同，而眾聽者乃有疑惑。善曰：樂動(dòng)聲儀曰：黃帝樂曰咸池。賓戲曰：淫□不可聽者，非寵宴之樂也。李奇曰：淫□，不正也。傅毅琴賦曰：絕激哇之淫。法言曰：哇則鄭。李軌曰：哇，邪也。舞賦曰：吐哇咬則發(fā)皓齒。然哇與□同。咬亦不正之聲也。咬或作蛟，非也。能不惑者，其唯子野乎？”子野，師曠字，曉音曲者，以喻安處先生也。言西京奢泰肆情，不依禮度，東京儉約，依禮行事。眾人觀之，謂是其一，唯安處先生得知其指也。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
客既醉于大道，飽于文義�？统夤樱^聞東京文義之道，若醉飽焉。勸德畏戒，喜懼交爭。勸德，謂公子見先生說東京禮法，自勸勉行其道德，又畏懼先生之戒也。罔然若酲，朝罷夕倦，奪氣褫雉魄之為者，罔然，猶惘惘然也。酲，病酒也。朝罷夕倦，曉夜不臥，惘然如神奪其精氣。又若魂魄亡離其身，今公子亦如之也。善曰：說文曰：褫，奪也。忘其所以為談，失其所以為夸。公子本以奢侈為美談，今見先生怵東京之德，所以忘美失夸也。良久乃言曰：“鄙哉予乎！習(xí)非而遂迷也， 良久，頃乃復(fù)能言也。自鄙其迷惑所學(xué)者非正也。善曰：論語曰：荷蕢曰：鄙哉硁硁乎。廣雅曰：鄙，固陋不惠。楊子法言曰：習(xí)非之勝是，況習(xí)是之勝非乎。幸見指南于吾子。言己之惑，不知南北，今先生指以示我，我則足以三隅反也。善曰：桓譚上便宜曰：管仲，桓公之指南。若仆所聞，華而不實(shí)；若，如也。公子言：如仆所聞西京之事，蓋是虛華而無實(shí)錄。善曰：左氏傳，寧羸曰：晉陽處父華而不實(shí)，怨之所聚。先生之言，信而有征。先生，安處先生也。征，驗(yàn)也。言先生之言，信有征驗(yàn)也。善曰：左氏傳，叔向曰：君子之言，信而有征。鄙夫寡識(shí)，而今而后，乃知大漢之德馨，咸在于此。公子重自鄙曰：如今日后日，乃知大漢之德在于此耳。善曰：論語曰：鄙夫不可以事君。尚書曰：明德惟馨。昔常恨三墳五典既泯。三墳，三皇之書也。五典，五帝之書也。泯，滅也。善曰：左氏傳，楚子曰：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也。仰不睹炎帝帝魁之美，睹，見也。炎帝，神農(nóng)后也。帝魁，神農(nóng)名，并古之君號(hào)也。善曰：管子曰：管仲對(duì)桓公曰：神農(nóng)封泰山，炎帝封泰山。孝經(jīng)鉤命訣曰：佳已感龍生帝魁。鄭玄曰：佳已，帝魁之母也。魁，神名。宋衷春秋傳曰：帝魁，黃帝子孫也。得聞先生之余論。則大庭氏何以尚茲？先生，安處先生也。大庭，古國名也。尚，高也。善曰：子虛賦曰：愿聞先生之余論。莊子曰：昔容成氏、大庭氏結(jié)繩而用之，若此時(shí)則至治也。茲，此也。走雖不敏，庶斯達(dá)矣�！弊�，公子自稱走使之人，如今言仆矣。不敏，猶不達(dá)也。公子言我雖不敏于大道，庶幾先生之說遂達(dá)矣。善曰：司馬遷書曰：太史公牛馬走。孝經(jīng)，曾子曰：參不敏。